“這道命令是省裡下的,我也只是執行人而已。晏闌,我知道你和海同深都是底氣足的人,但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有些錯誤不是你有底氣有理由就能被豁免的。”
“姜局長,我不是會繞彎子的人,但我確實也聽懂了您的意思。我沒資格評價您這種看法的對錯,我就說一句,大家都是夾心餅幹,沒必要互相為難。”
姜山輕輕哼了一聲,說:“晏闌,別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再說一遍,這是省裡下的命令。”
海同深一怔,立刻轉變了態度:“領導放心,如果海同深來找我,我一定及時彙報。”
姜山說道:“專案組暫停工作,謝瀟苒會搭乘10點57分的高鐵返回平潞,她這段時間工作辛苦,別讓她自己打車回家了。”
“明白。”
電話變成了忙音。晏闌結束錄音,看向龐廣龍道:“叫上歡歡,你們倆一起去接瀟瀟,務必把她安全帶回來。”
“好!”
待龐廣龍離開之後,海同深思考片刻,起身走出辦公室,往刑科所的實驗室方向走去。
海同深開車拉著施也直接到了晏闌家。施也下了車,對著剛才晏闌塞給他的密碼,一邊輸入密碼一邊說道:“我還以為他是把銀行卡密碼給我了呢。”
海同深笑了一聲,說:“他銀行卡上沒錢,要是拿著小蘇的銀行卡可能還真能撈著點兒。”
“還能開玩笑,那就沒事。”施也輸完密碼,拉開門說道,“其實有點兒好奇,咱倆誰來他家的次數多?”
“我來過三四次吧。”海同深開啟門口的鞋櫃,拿出兩雙拖鞋放到了地上。
“那還是你多,我就來過兩次。”施也換了拖鞋,跟著往屋內走,“不過你跟晏闌三十多年的朋友了,這麼一比,我好像也沒輸到哪去,畢竟我跟他認識才兩年。”
“施教授,你跟蘇行怎麼認識的?”
“都說了直接叫我名字。”施也沒有坐,而是倚在沙發的背面,對著沙發後面滿牆的書架,慢慢挑選著,“蘇行啊,那小孩兒招人喜歡,我看他閤眼緣。”
海同深雖然沒有專修過心理學,但跟人打交道的基本道理和規矩還是懂的。施也沒有直接回答,無非是因為他們的相識牽扯了蘇行的隱私,既然這樣,海同深也沒再深究,他順著話說道:“你這麼說不怕晏闌不高興?”
“那有什麼的?”施也抬起頭,向著牆道,“嘿,我說我看蘇行招人喜歡,你吃醋嗎?”
“我哪敢惹你們啊?”晏闌的聲音從監控中傳來,“我們五分鐘之後到家,大海,你給施也弄杯咖啡喝,他喝長黑,先水再咖啡。然後你們去樓上等吧,黑板在樓上,正好大海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五分鐘而已,我渴不死,等你回來再說。”施也拿了一本書,看向海同深,說,“被你們拉進坑裡,我都沒焦慮,你急什麼?擔心你愛人?”
“我們沒……”海同深嘆了一聲,“算了,反正你也看出來了,我瞞著你也沒意義。”
施也把書的封面翻轉過來展示給海同深,說:“與這本書的內容無關,只看這五個字——消失的愛人。你的重點在‘愛人’,而別人的重點在‘消失’,這就是你失控的原因。但實際上,這五個字組成的短語,少了任何一個字,都會造成誤讀。一個事件,當你把事件中的某一個重點無限放大的時候,你就看不到事情的全貌了。所謂一葉障目,就是這個道理。正好,趁著那二位還沒回來,你先試著調整心態,把眼前那片礙事的葉子摘掉,這樣一會兒我們才能分析出事情的關鍵。”
海同深點了頭,走到西廚吧臺邊,操作著咖啡機,說道:“長黑和美式的區別就只是先後順序嗎?”
“操作上是的,但帶來的結果卻很複雜。長黑是咖啡入水,這樣能保證濃縮的油脂不被水給沖散,口感更濃。你一會兒可以試一試,區別很明顯。所以事情的先後順序所帶來的影響,有可能是翻天覆地的。”
“又在點我?”海同深問。
“闡述事實而已。”施也語氣淡淡,垂下頭開始看書,沒再說話。
五分鐘,能做完兩杯長黑咖啡,也能等到一向準時的晏闌回家。別墅二層的客廳內,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晏闌首先把剛才的電話錄音放給幾人聽,之後說道:“胖兒已經去接瀟瀟了,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剛才那段對話有一個關鍵,姜局長說的是,省裡下的命令。”
“對。”海同深說,“不是‘省廳’,不是‘廖廳’,而是‘省裡’的決定。姜局不可能說錯話,而且這個詞重複了兩遍,就證明絕對不是錯誤。還有一點,今早我收到照片之後給廖廳打了電話,他不知道我收到了什麼,或者說,他對照片裡的事情應該都是不知情的。”
然而在這句話之後,屋內就陷入了安靜。省裡的決定和省廳的決定,一字之差,到底差在了哪裡?海同深察覺到了有問題,但卻又說不清問題究竟出在了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