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前夫。”海同深回答,“給馬逸筌送考之後,馬雪回家去收拾東西,被她前夫撞上,兩個人發生了爭吵,之後他前夫拿刀殺了她。”
“那筌筌呢?海支,你告訴我,筌筌到底有沒有事?我求求你了……”
海同深嘆了一聲,如實相告:“剛剛我接到通知,馬逸筌的高考成績暫緩公佈,這意味著,她考進了本市前20名。再加上她原本就已經拿了競賽一等獎,獲得了保送資格,所以她會有學上。”
“有學上……好……這樣就好……”況沐露出了釋然欣慰的笑,再加上臉上仍未被抹去的淚痕,此刻的她,看上去更像是喜極而泣。
海同深說:“那個村子裡的人沒有做出任何違法行為,她們會被妥善安排好,本地婦聯和民政部門以及相關轄區負責人都會介入。鑒於馬逸筌的情況,在她去上學之前,沒有人會騷擾到她,我們也會有專人替她申請助學金以及安頓好她以後在大學裡的生活。這些是我給你的承諾和保證,無論你交代與否,這些都會被落實下去,她們不會成為被鐘提捏在手裡的提線木偶,也不會是我們要挾你的工具。我今天過來就只是想告訴你,你在意的,同樣也是我們所在意的。警察從來不是站在人民群眾對立面的,或許你曾經遭受過不公正的待遇,但此時此刻,你仍然會得到來自警察的保護,仍然享有你作為我國公民的所有權利。”
“你們還會保護我?”況沐輕笑一聲,“騙騙孩子就算了,我都這麼大了,又不是不懂事。”
“怎麼,你以為我們會拿你當誘餌把鐘提釣出來嗎?”
“你們不會嗎?”
“當然不會。”海同深立刻回答說,“首先,我覺得你得清楚一點,你被我們抓住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在鐘提的計劃之中,所以現在的你對於他來說,已經不是女朋友,不是合作夥伴,而是一枚完全被舍棄的棋子。沒有人會為了棄子放棄整盤棋局,尤其是在他早就夥同亓弋做了整盤棋局的情況下。你根本不具備把鐘提釣出來的資質,你對他來說已經毫無用處。其次,警方有自己的辦案方式和程序,在這個過程之中,是否由已被抓捕的嫌疑人充當誘餌,對其他嫌疑人進行迷惑抓捕,並不是隨便一個人一拍腦門就能決定的。而且就算透過研討之後有想用嫌疑人誘捕的傾向,我們也會充分徵得嫌疑人的同意,在這個階段,你完全可以選擇拒絕。第三,現在的戴罪立功,更多的是交代同夥,而不是把嫌疑人再度置於危險之中。就像我剛才說的,你仍然會被警方保護。”
況沐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她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亓弋去哪了?”
“我已經知道了。”
“那你知道他到底是誰嗎?”
“不用套我話,況沐,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或者說,你知道亓弋是畢舟來,你也知道畢舟來跟dk還有鐘提他們關系密切,但再深入一點,你知道畢舟來是誰嗎?”
“我……”況沐哽住了。
海同深接著說:“所以,今天我是來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的。”
況沐愣了愣,接著卻輕輕搖了頭:“我不需要機會。我姐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如果我咬死不說,說不定我能直接被判死刑,那樣我就解脫了,這正合我意。”
“我其實並不意外你會做這樣的打算。”海同深開啟了手中的資料夾,把夾在裡面的照片拿出來,“你這樣決絕,抱著赴死的心做出這樣的行為,會讓我懷疑,你是忘了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況沐盯著那照片,瞬間紅了眼,她幾乎要暴起,怒吼著說:“海同深!你渾蛋!”
“我說什麼了嗎?”海同深收回照片。
“你剛才還冠冕堂皇地說我會被警方保護,現在就拿孩子來要挾我!你畜生!你渾蛋!”
“冷靜點兒。”海同深說,“我只是讓你看了眼照片,我可什麼都沒說。不過謝謝你幫我確認了一件事,這孩子確實是鐘提的。”
“不是!不是!”況沐喊道。
“說了讓你冷靜點兒。”海同深平靜說道,“這孩子被你安置在國內而非緬北,想來你一定有你的打算。”
“不要去打擾他,他已經被領養了,他養父母對他很好,你們不要去打擾他!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被領養的!你們不要打擾他啊……”況沐哭喊著,已近歇斯底裡。
“沒有人去打擾他。或者說,我們沒有。這張照片不是我拍的,而是鐘提讓人拍的。”
“不……不可以!不可以讓他知道!他會殺了這孩子的!”況沐的身體拼命向前,她扒在桌板上,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渴求和期望,“你不是說警方會保護公民嗎?求你保護這孩子,不要讓他被鐘提找到。”
“如果鐘提成功伏法,這孩子永無後顧之憂,可如果沒有……”海同深故意拉長了停頓間隔,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他餘生將一直有機率被鐘提找到。”
“我說!我都告訴你們!抓住鐘提!你們一定要抓住鐘提!求你們了!”
終於,況沐將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來,審訊一直持續到深夜,雙方都已經精疲力盡。看著況沐被押回羈押室的背影,海同深長長地撥出一口氣,聲音都已沙啞:“終於把她拿下了。”
宗彬斌同樣疲憊不堪,回道:“是啊。不過她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咱們的工作卻還沒結束。”
“今天歇了,我腦子已經木了。”海同深揉了揉脖子。
“說得好像我能清醒似的。”宗彬斌擺了擺手,“我去奔赴宿舍的床了。你回家注意安全,別走在路上就睡著了。”
“那倒不至於。”海同深疲憊一笑,“好好休息,明天開始就是新的戰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