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倒是從未想過的角度。”鄭暢訕訕道,“他不是都說明是仿畫了嗎?應該也是規避法律風險了吧?”
“參與洗錢。”晏闌簡單解釋道,“有人拿他的畫過拍賣行倒手拍賣,洗錢行賄,他知情瞞報,並且為了配合,隱瞞了畫是偽作,這就違法了。”
謝瀟苒轉過身來看向晏闌:“老大,找他問問這畫當初給誰了不就能清楚了嗎?沒準還能抓出背後更多的聯系人呢。”
“追查過,交易之後賬號就清空了。抓他的時候這幅畫的交易已經過去了六七年了,而且市場上一直沒有出現過這幅畫,推測是被收藏起來了,所以也沒有太大張旗鼓地繼續查,就只是跟相關的幾家大的畫廊和拍賣行私下溝透過,如果出現需要留意。沒想到竟然藏在這麼個小地方。”
鄭暢感慨道:“晏隊你懂得好多啊……這些事情感覺是我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
“我也是偶然知道的。我表妹開畫廊承展,這些事情她更瞭解,我就是跟著蹭點兒見識而已。”晏闌拍了拍鄭暢的肩膀,“把這畫拍下來發給你們亓支,問問他有沒有什麼想法。之前吳雲潔的屍體被擺成了畫的樣子,dk也跟亓弋聊過一些畫上面的事情,很有可能有關系。”
“好嘞!”鄭暢立刻拍照。
大約過了兩分鐘,亓弋就在海同深的護送之下上了樓。
“怎麼還上來了?”晏闌搭了手,幫亓弋站穩,“輪椅搬上來了嗎?你坐著說吧。”
“沒關系。我沒傷著腿,站這一會兒累不著。”亓弋盯著那幅畫,道,“我得上來親眼看看。”
“有想法?”
亓弋點頭:“dk把那幅《夢》潑上紅酒之後,地下室密碼盤外面就換上了這幅畫。”
死一般的安靜在屋內蔓延開來。曾經出現在dk家的畫現在卻在況沐的拉麵店裡,這幾乎是坐實了況沐和況萍姐妹與dk的聯系。在警局旁邊明目張膽地安放眼線盯梢,dk這種行為在所有人心裡都重重鑿了一下,這樣肆無忌憚明目張膽,是篤信自己的能力,也是對警方的藐視。而此刻海同深心裡更多了一層情緒,亓弋就是在這樣喪心病狂的團夥裡潛伏了十年,那三千多個日夜,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煎熬?內心要有多堅定,才能再次穿回這身警服……
晏闌拍了一下海同深的後背,幫他從情緒之中抽離出來,之後轉向亓弋,問道:“這幅畫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亓弋回答:“我不清楚。但我記得這幅畫一直在dk家裡,按理說應該一起被炸了才對。”
“既然是‘按理說’,那就意味著確實有可能事情沒按常理發展。”海同深已經平複了情緒,接著說道,“瀟瀟,把這幅畫帶回去做個檢驗,看能不能提取指紋,再讓技術室分析一下畫布和顏料。”
“好。”謝瀟苒應聲,準備去摘畫。
“等一下。”亓弋叫住了謝瀟苒,“先別動,讓我想想。”
所有人都安靜地等著亓弋,少頃,亓弋開了口,說:“晏哥幫個忙,去摸一下畫,畫裡四處輻射光線的中心位置,看有沒有凸起。動作輕一點。”
“好。”晏闌拿了手套,走到畫前,抬起手仔細觸控起來。這幅畫掛得不低,此時屋內也只有晏闌能不借助工具輕松摸到那幅畫。片刻之後,晏闌放下手,轉過頭看向亓弋,點頭:“有,四個光斑中心都有方形或者菱形的凸起。”
“再往下,摸一下桌上白色的臺球。”亓弋明顯精神緊張了起來。
“白球……有……但位置應該是在白球和紅球中間,也是方形的。”
亓弋緊緊抓住海同深的手腕,說:“這和dk地下室裡的完全一樣。如果強行摘除,會直接引爆dk的軍火庫。這裡不會有那麼大的軍火庫,但是……”
晏闌第一時間把謝瀟苒拉到自己身後,幾乎是和海同深同時反應過來,脫口而出:“疏散群眾!”
海同深接著說道:“都撤出去,以演習為名疏散群眾,叫排爆大隊的人來。我去給姜局打電話,晏闌幫我看著他們。”
特警總隊快速響應,排爆大隊集體出動,透過遙感掃描確認,那幅畫的後面確實藏有疑似為爆炸物的裝置。很快,穿著排爆服的排爆專家上了樓,亓弋卻仍然不肯挪去安全位置。海同深讓晏闌先下去,自己留下勸說亓弋,亓弋卻只是淡淡搖頭,說:“我賭dk不會讓我死在這裡。”
“命只有一條,你就算為我想想,好不好?在外面透過監控也一樣能看到的。”
“深哥,你下去吧。”亓弋說著輕輕把海同深往樓梯處推了一下。
“亓弋!”海同深緊緊抓住亓弋的手,“你現在這身體可打不過我,你是想讓我用強的嗎?”
亓弋抬眸,平靜地凝視著海同深,那眼神之中似乎有看不出的情緒,卻又藏著無數未說的話。海同深知道亓弋是下定了決心要留下,他扭開頭,深呼吸了一下,拿了對講機:“白隊,給我兩套排爆服。”
“別來這套,你倆都給我下來!”對講機裡很快給了回應。
亓弋從海同深手中拿過對講機,說了一串編碼。短暫的沉默之後,排爆大隊的隊長白苓親自拎了兩套排爆服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