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瀟苒又提出:“那……我們用那個杯子試探一下?”
“那就打草驚蛇了。”海同深攥停了手中的指尖陀螺,拍了一下桌子,道,“我想起來了!況沐還有個姐姐叫況萍!她比況沐矮,而且是化學研究所的研究員!況萍的個人情況和兇手畫像符合度很高——對了,今天幾號?”
“25號。”謝瀟苒回答。
“還有5天。”海同深接著說,“每個月15號和月底最後一天況萍都會到店裡,這個月15號已經過了,但我們現在有5天的時間能在暗中慢慢調查況萍。”
鄭暢猛地一拍大腿:“對!就是況萍!快遞員和司機!就是況萍!我就說眼熟!不是因為快遞員和司機是一個人!是因為我之前就見過況萍!啊——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啊!”鄭暢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行了行了,別鬱悶,這不是你沒想起來咱們也發現了嗎?”宋宇濤連忙把鄭暢的手從頭發上拽下來,“年輕人要愛護頭發,別揪了,會禿的!”
“我這就查一下戶籍資料!”鄭暢抱著平板,快速操作起來。
宗彬斌:“我們現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就是況萍,所以一切調查都不能打草驚蛇。如果真的是她,況沐那邊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
“那個真的是況萍!”鄭暢手中動作不停,語氣也篤定起來,“你們相信我,真的,那個快遞員就是況萍!”
海同深說:“沒有不信你,只是現在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況萍和那個觀察監視的空房間有直接聯系。包括她開車往返本市和平潞,也不能證明她就是拋屍人,畢竟目前我們手頭沒有直接證據,而僅有的dna指向的也是最新的死者而不是況萍。”
“請她來配合調查?”謝瀟苒問。
海同深搖頭:“配合調查詢問有時間限制,這事不是秘密,只要扛過48小時,咱怎麼都得放人。而且能替販毒集團打工的人,心理素質絕對好,48小時突破不了,之後就更難了。更何況我們現在手裡的證據都只是關聯證據,指向性並不唯一,連配合調查的條件都達不到。”
謝瀟苒頹然道:“我要是能在屍體上檢出指紋或者dna就好了,現在大家也不至於這麼難了。”
“這事也不賴你,對方就是很機警,就是沒留下痕跡,那你也不能無中生有啊!”宗彬斌說,“而且你已經檢出了化學物質,幫我們推斷出況萍有很大嫌疑,這已經很有用了。”
“各位領導哥哥?”鄭暢興奮地說,“我……好像發現了點事情。”
“說。”海同深道。
鄭暢:“況沐和況萍的戶籍資訊顯示她們倆改過名字,原先她們是姓霍的,叫霍念晨和霍思佳。然後我又順著這兩個名字查了一下,發現她們的母親姓況,叫況麗。況這個姓比較少,我就試了試,在咱們的案件庫裡模糊搜尋,然後找到了二十年前的一個案子,兇手叫況興國,受害人叫霍方。況興國和況麗是兄妹,況麗和霍方是夫妻,那個案子實際上是大舅哥殺了妹夫。”
“那況麗呢?”宋宇濤追問道。
“在案發之前一年就去世了。”鄭暢一目十行地將案卷資訊看過,同時總結道,“按照況興國的交代,他殺霍方是因為霍方對女兒和老婆不好。他說自己的妹妹況麗是被霍方害死的,但是調查顯示況麗是自殺身亡,所有現場痕跡都支援這一結果。況麗還留了一封遺書,遺書已經被證實是況麗親手所寫,裡面提到霍方時的用詞是‘遇人不淑’,提到女兒時則是‘萬分愧疚’,甚至況麗說,不該把她們帶到這世上。況麗這封遺書也作為霍方對待妻女不好的輔助證據。當時辦案的警察透過走訪調查鄰居,採集到一些資訊,推斷霍方很有可能是有家暴的情況,不只對妻子況麗,對兩個女兒也是。所以這也能解釋況興國後來以這種理由殺了霍方。”
“媽媽自殺,爸爸被舅舅殺了,然後舅舅伏法。”宗彬斌嘆了一聲,“這姐妹倆也是慘。”
謝瀟苒思考了一下,說:“如果說況萍和況沐從小遭遇家暴,那麼她們成年後將這種對施暴人的報複投射到現在的受害人身上,倒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還有那個ju論壇,如果這個論壇真的是她們姐妹倆弄的,也確實說得通。”
“不,”鄭暢道,“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我查到了一件事。在十五年前,也就是況興國殺害霍方五年之後,況沐被捲入了一起治安案件中。當時有一名女性報警,稱走在路上好好的被人給打了。打人的就是況沐。”
“這倆人認識?”宗彬斌問。
鄭暢搖頭:“不認識,況沐當時說自己認錯人了,她那個時候只有十五歲,而且打得也不重,後來被打的那名女性看況沐還是個孩子就諒解了,況沐被批評教育然後交還給了監護人,也就是她姐姐況萍。但是,這個被打的女性,名叫賈晨。”
屋內安靜了一會兒,宋宇濤輕輕搖頭:“沒懂。”
海同深拿起筆把霍思佳和霍念晨的名字一上一下寫在白板上,之後換了筆將兩個名字的最後一個字豎著圈起來,又在旁邊寫了兩個字:賈晨。
謝瀟苒同時說道:“霍思佳,霍念晨。霍方思念賈晨。”
“我……去……”宋宇濤轉頭看向鄭暢,“你是這個意思?”
“我順著報案人的資訊查了下去,剛剛查到的結果是,這個賈晨和霍方是老鄉,而且幾乎是同時離開的家鄉。”鄭暢把平板放到桌上,“左邊是賈晨的身份證照片,右邊是可找到的況麗的照片。賈晨現在也有快六十了,雖然人老了容貌會有變化,但你們有沒有覺得,如果況麗老了,或許就是賈晨現在這樣?”
亓弋盯著那照片看了一會兒,說:“這姐妹倆長得都像媽。”
這一句話讓屋內再度安靜下來。把時間倒回二十年前,在那個還不算太開放的時代,那不能言說的“欺負”和“對女兒不好”,會不會是更隱晦的指代?
妹妹去世,如果妹夫人品不好,哥哥照顧妹妹遺孤是人之常情,資料顯示,況興國也確實把姐妹倆帶到身邊照顧了半年。在妹妹去世一年之後況興國突然發瘋,不惜以這種同歸於盡以命換命的方式手刃妹夫,一定是有誘因的。但現在況興國已經被執行死刑,這件事很難再去查證,除非況沐或況萍主動提起。
宋宇濤想了想,問道:“暢暢,你覺得這個跟咱們的案子有關系?”
“你們還記得,唐臨找女朋友的方式嗎?”
“我懂了!”謝瀟苒有些激動,“之前我就說過,連環兇手應該是有進步的,哪怕沒進步應該也會保持水平,但是這些案子兇手對屍體的切割卻越來越隨意。師兄也提醒我們,對於亓支來說,其實不分屍才是更直接的方式,所以分屍很有可能是執行人的決定,對吧?如果這個執行人真的是況萍和況沐姐妹,唐臨這個‘莞莞類卿’的找女友的方式,會不會讓她們聯想起霍方?如果霍方確實曾經欺負過她們,如果她們真的對霍方抱有強烈的恨意,那麼這個恨意真的很有可能轉移到唐臨的屍體上。”
宗彬斌:“你的意思是,她們把對於霍方的恨和想把霍方千刀萬剮的心理投射到了同樣有‘莞莞類卿’這種習慣的唐臨身上?”
謝瀟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唐臨的屍體和其他屍體呈現的狀態大相徑庭就能說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