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弋垂下頭,半晌之後才問:“那怎麼辦?”
“沒事,他不會亂說的。”海同深道,“你說你,睡個覺就把實話說出來了,這也得虧是回來了,要是你還在臥底,這一下不就暴露了嗎?”
亓弋心裡有些發苦,他側頭看向車外,說:“還在臥底的話……我肯定睡不了這麼踏實。”
“以後我開車帶你,只有咱們倆,你可以踏踏實實睡,不怕。”
“好。”亓弋回答。
晏闌和蘇行是以休假的名義到的俞江,所以不會直接去市局參與他們的調查工作,海同深知道,所以也沒管他們。一天之內往返兩市,坐車的和開車的都挺累。海同深讓他們自己休整,晚一點再開分析會。鄭暢今天下午因為太過緊張,在拋屍現場附近差點兒摔了一下,所以回市局之後就直接去洗澡了。等他出來時,卻見亓弋也在更衣室。
“呃……亓支也在啊……”鄭暢尷尬不已。
“嗯,出汗了,來洗個澡。”亓弋回答,同時按開了儲物櫃。
“哎喲。”鄭暢連忙退了兩步,“對不起亓支,那個……我看見您密碼了,您換一個吧。”
“沒關系,我又不在這裡面放什麼貴重東西,不用換。”亓弋慢慢地脫下外衣,“裡面沒人吧?”
“沒、沒人。”
“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洗,麻煩你幫我盯一會兒,行嗎?”
“我……我?要不我替您去叫海支——啊不是!對不起亓支我沒別的意思。”鄭暢生怕越說越錯,幹脆把臉埋在毛巾裡,“算了我還是閉嘴吧。”
“沒關系,我是無所謂的。你們海支是覺得現在畢竟還在同一個專案組,讓大家知道不太好,所以就沒說。你知道了就先替我們保密一段時間。”亓弋說,“你們海支身上擔子重,他那性格又總是想得多。他替你們兜著不少事情,這回也輪到你替他兜著了。”
“啊……嗯!好!亓支您放心,我一定替你們保守秘密。”鄭暢終於再次抬起頭來。
“那我去洗澡了,麻煩你幫我盯一下,很快,五分鐘就好。”
“行,亓支您去!”鄭暢看著亓弋披著浴巾的背影,直到淋浴間傳出了水聲,他才鬆了一口氣。
匆匆休整之後,會議室再次忙碌起來。從平潞帶回來的各種資料多且詳盡,六人自動分了組,謝瀟苒和鄭暢一起看監控影片,宋宇濤和宗彬斌則翻看資料進行初步分析,海同深和亓弋一起,主要分析死者曾經駕駛過的那輛車。
“領導們,有發現。”鄭暢把一段監控影片投在螢幕上,介紹說,“之前因為忙不過來,有些監控影片是交給技偵去篩的,我怕有遺漏,所以跟瀟瀟一起看完第一個案件的相關監控影片之後我就把所有影片又都過了一遍,果然讓我發現了問題。之前咱們配合屬地抓捕的那個嫌疑人趙富春住在市醫院,廖廳臨走時把市醫院趙富春所住病房門口和病區公共區域的監控影片都調了出來,這段是4月23日下午病房門口的監控影片,我讓視偵幫忙最佳化了這一部分,你們看。”鄭暢點了兩下滑鼠,把影片右下角一處很小的輪廓放大,而後接著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人很眼熟?”
宋宇濤湊上前仔細端詳起那個幾乎看不出人形的“人”。
“太抽象了。”宗彬斌也道,“你直接說結論吧,別賣關子了。”
“那再看這個吧。”鄭暢把那個放大的監控影片和一張物證照片並排顯示,“左邊,是市醫院出現在趙富春病房門口的人;右邊,是吳鵬身上的衣服。”
同樣的深藍色夾克,同樣的黑色鴨舌帽。
“還有,這是剛拿到的,透過吳鵬顱骨分析做出的3d效果,調整角度之後……”鄭暢用平板操作了一下3d人面像,之後把平板舉到螢幕上那個隱約可見的人像旁邊。同樣的角度,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部輪廓。
“我去!”宋宇濤站起身走近了仔細觀察,“這也太像了!”
鄭暢接著說:“不過有一點我還沒想明白。吳鵬在23號去看過趙富春,然後趙富春是在5月4號醒的,那個時候吳鵬都死了,這是什麼情況?他們約定了揭穿亓支身份的時間?”
“病歷記錄有嗎?”謝瀟苒立刻問,“昏迷病人和蘇醒病人的生命體徵是不同的,用藥也不一樣。如果這個趙富春真的是裝暈,病歷記錄肯定會有體現。而且正常人裝暈,裝個一天已經是極限了,從4月22號淩晨他被送進醫院,到他蘇醒那天都快半個月了。裝這麼多天沒被發現,基本不太可能。”
“他有可能提前醒,但也不會一直醒著。”亓弋說,“我那天沒控制好力度,下手狠了點兒。”
“啊?”謝瀟苒表示詫異,“亓支您還能控制讓人暈幾天再醒?”
“不能,但差不多能有個推斷,他那個傷,沒有十天肯定醒不了。”亓弋說道,“其實我覺得,把畢舟來這個身份揭穿的時間並不重要,趙富春應該就是醒了之後就說了,畢竟那是他的任務。如果他跟吳鵬真的有什麼聯絡暗號,估計也是沒用到。否則應該吳鵬一走他就醒了,可實際上吳鵬在醫院出現是4月23號,25號他就開車撞我了。到4號那天,王星耀都已經死了,趙富春還沒醒,也都沒指認。我反倒覺得,吳鵬去醫院是在確認趙富春的情況,之後則是在給趙富春一直沒能指認我這件事打補丁。不過……鄭暢,放下手中的事,把王星耀家附近所有監控影片全部調出來重新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