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祟來得快,他從頭到腳都被裹得嚴嚴實實,打著把黑色雨傘,從外面快步而來,站在門口。
視線在裡面掃了一圈,見到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應長臨,迎了過去,握住對方的手臂,彎下腰將對方的神情全都囊括在眼底,不敢錯過分毫,“你沒受傷吧。”
應長蹙著的眉頭此刻才松開,“沒事,你別緊張。”
柏祟詢問他有沒有受傷的同時,應長臨也在關注對方的反應,一方是出於心疼,一方則是心虛的。
在他的計劃裡面這就是一錘子買賣,他給錢對方給貨,然後這輩子不再見面。
除了被藏在書櫃裡的舊物,沒有任何東西會露餡。
誰知道這玩意兒不守信用,拿到錢還不離開燕城。
不走就算了,還和柏祟打了照面,這不是要他命嗎?!
應長臨站起身來,按住柏祟想來扶自己的手,將人按到旁邊的雙人沙發上,“看你跑這麼累,來坐著休息一下。”
王江看見兒子來了,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但語氣還是高高在上,“兒子,讓他們把我放了。”
柏祟聽到說話,才終於將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眉頭微蹙,薄唇輕啟,淡淡地吐出一個字,“滾。”
保安室的監控螢幕,突然雪花閃爍。
王江本想繼續高高在上,擺好自己父親的架子,被嚇了一跳,軟下了態度,“祟兒,小時候爸爸怎麼保護你的,你都忘記了嗎?”
柏祟僅僅只是掀起眼簾瞥了他一眼。
見他們不搭理自己,王江眼珠子骨碌一轉,就有了新主意只見他從位置上站起身來,朝著柏祟所在之處就撲了過去。
應長臨眼疾手快,握住柏祟的手臂往自己身側拽了一下。
肥碩的身軀將沙發也撞得向後退去,木質的沙發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響聲。
他雖然膘肥體壯但身體卻異常靈活,眼見自己剛剛那一撲將擋在門邊的人都嚇之後,連忙開啟門就沖了出去。
保安見他跑了,也準備追出去。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應長臨不想那麼多人都看柏祟的笑話。
何況這笑話多少還是因他而起,太信任別人人品了,他阻攔道:“不用追了。”
保安的視線在應長臨身上停了一瞬,又移到柏祟身上,他望向門口,眸光幽暗,“麻煩大家了,不用追了。”
一如往常的晝夜更替,今天的夜晚格外的黑,月光也躲在雲層裡不願露臉,就連從樹葉間落下的點點斑駁的光線也被厚實的窗簾阻擋在外。
熟睡中的應長臨是被身旁的動靜驚醒的,他坐起身來,扭頭看去,身側之人早已陷入夢魘之中,身軀蜷縮成一團,不停地發抖。
柏祟站在窗前,注視著躺在床上的孩子,夏日炎炎即使是夜晚也燥熱難耐,被子早就被踢到了腰間,孩子蜷縮成一團,懷裡抱著一隻小熊。
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孩子就是自己,敏銳的聽力將大門處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送入耳中,躺在床上的小孩,也隨之眨動睫毛——他沒睡著。
柏祟扭頭望向門外,明明眼前隔著一堵牆,但他卻清晰的看見了那個推門而入的男人,竟然和最近幾天一直糾纏他的人頂著同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