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從地上站起來,心情有些複雜。
他本想一次性償還所有對笙歌的虧欠, 然後離開妖界, 回他的迷蹤森林。
沒想到蘇祈一句話便牽動了他的心, 讓他許下了一個沒有期限的諾言。
——既然答應了要守護笙歌,那他從今往後, 是再也離不開笙歌半步了。
有時候, 花月真的無法分辨他所信仰的這位妖神大人是善是惡, 是溫柔還是暴虐,是單純還是心機深沉。
她救妖, 卻也救魔。她殺人,卻也護人。
她看似隨性張狂, 任意妄為, 什麼都敢做。卻也會道歉,也會道謝, 也會承擔應有的責任。
短短幾天, 她的身邊便聚集了這麼多人, 除了飛天與她有契約關系外, 其他人都是自由的,卻都心甘情願陪伴在她左右。
包括他。
花月無奈一笑——或許,她身上就是有股特殊的魅力吧。
見他笑, 蘇祈有些疑惑:“怎麼了?”
花月搖了搖頭, 然後淡淡地開口,轉移了話題:“妖神大人,您打算拿笙歌怎麼辦?”
蘇祈聞言一愣——還能怎麼辦?
她以為她只要替笙歌守好門就行了。畢竟, 這不是他第一次經歷發情期,前幾次他都熬過來了,這次也一定能熬過去。
然而,看花月突然嚴肅的神情,她不由地感到不安:“發情期,很痛苦麼?到底有多痛苦?”
“……”這個問題還真難倒花月了,別說發情期,他連性yu是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既然蘇祈問了,花月還是盡可能回答了一下,“我不知道那具體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魅狐一族,有近一半的族人都死於發情期。”
死?
蘇祈的瞳孔猛地一縮,不敢置信。
她本以為發情期只會讓笙歌很難受,可能會睡不著,可能會精疲力竭……可是,死?
她驀地從神座上站起來,把花月嚇得後退了一步。
花月仰頭望著蘇祈皺眉的樣子,這才恍然——原來,她不允許他獻身給笙歌,一方面是尊重他,另一方面,是根本沒意識到發情期有多痛苦。
不,或許還有第三種情況。
花月微微眯起雙眸,試探道:“妖神大人,笙歌若是雌性也便罷了,發情期間即便痛苦萬分,也不會流失精氣,可他偏偏是雄性,這段時間,若想避免精氣流失,他yu火再旺也不得輕易發洩,這對他而言,既痛苦又危險。所以……”他不太明顯地牽了下唇角,“妖神大人,若您不希望他死,也不希望我為他獻身的話,何不為他找個伴呢?”
說完這段話,花月確信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到蘇祈的眼眸變成了如血的殷紅,轉瞬即逝。
——她生氣了。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可花月不願罷休,接著道:“也不知笙歌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認識的人多,可以全帶到他面前,讓他自行挑選……”
“夠了。”蘇祈不想再聽下去了。
她不覺得花月說錯了什麼,可她就是聽得很難受,恨不能堵上他的嘴。
“呵……”花月輕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些許嘲諷,多的是自嘲,“果然我還是嫉妒他。”
他說罷,毫無留戀地背過身去:“不打擾你們了,請便。”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有點冷,說完便抬腳朝門外走去,卻被蘇祈用更冷的聲音喚住:“站住。”
花月的腳步一頓。
“你什麼意思?”蘇祈是真不明白——請便?他以為她要做什麼?
然而,已經看破一切的花月,並不打算將自己剛剛領悟的事說出來讓蘇祈知道。
他真希望她一輩子都意識不到,一輩子對那隻妖狐若即若離,讓他悵然若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