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擇了離正殿最遠的一處偏殿入住,因為他不想讓自己身上的魔氣對蘇祈的神體産生影響。
其實他本想留在迷蹤森林自生自滅的,可誰知,他不過是因為難受多睡了一會兒,醒來便被麒麟抱來了妖界。
既然來了,那他還是想再掙紮一下,希望能尋到法子,消除自己身上的魔氣,重歸正道。
然而,碧鱗神君方才那番話,徹底剝奪了他的希望。
——除了自救,別無他法?
呵,倘若真能自救,他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正在自嘲,殿門忽然被人敲響。
感受到門外屬於飛天的氣息,花月遲疑了一下,還是走到門前,開啟了殿門。然後看著門外的飛天挑眉:“有事?”
飛天溫柔地笑了一下:“不愧是妖神殿,最小的偏殿也可容納數十人,一個人住未免太寂寞?”他邊說邊踏進殿內,自顧自地四處遊蕩了幾步。
花月看著他的背影皺眉,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他將殿門關上,朝飛天所在的方位靠近了幾步。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被飛天搶先道:“你也懷疑我?”
花月的腳步一頓,踟躕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也聽到碧鱗神君的話了,倘若心中沒有雜念,也不會感染魔氣,所以,若我最後真墮了魔,我不怨任何人,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可是……”他微微眯起雙眸,“我這魔氣感染得突然,在我感染之前,只接觸過你一人,這讓我如何不懷疑?”
“呵……”飛天輕笑了一聲。
他這聲笑裡沒有笑意,聽得花月一陣毛骨悚然。
花月愣愣地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臂,竟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他試探著用手去扶平,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以靠近身後的殿門。
然而,飛天怎會放他離開?
在花月驚恐的視線裡,飛天背後那對雪白的羽翼驀地展開,在寬敞的大殿之上尤為耀眼。
白羽紛飛間,他轉過身來,竟是笑著的。
他笑得溫柔,碧藍色的眼眸間卻沒有半絲笑意。
“花月,我是在幫你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花月靠近。
聽著他明顯不對勁的語氣,花月慌忙後退,卻不慎踩到自己的衣擺,一個沒站穩坐倒在地上,看向飛天的視線裡全是驚恐:“所以真的是你?!為什麼?!”
“你不是也討厭那隻魅狐麼?”飛天側頭欣賞自己白得耀眼的羽翼,用一隻手緩緩地梳理著,好不悠閑,“你討厭他,厭惡他,恨不能殺了他,卻礙於蘇祈對他的態度,不敢動他。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推了你一把,給你除掉他的勇氣。”
“何必呢?”花月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能清晰地感受到飛天身上的神力對他的壓迫。他咬了下唇,用自己全身的妖力去抵擋,“你完全可以自己動手,何必借我之手?結果現在,非但沒除掉笙歌,還讓所有人對你起了疑心。”
“那也只是起疑罷了,證據何在?”飛天驀地伸手,捏起花月的下巴,“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活下來麼?就是因為,蘇祈認定你是感染了魔氣,沖動行事。倘若真如你所言,我自己動手,那便找不到任何藉口——蘇祈非殺我不可。”
花月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再次後退,卻因退得太急,背部狠狠撞在殿門上,發出一聲悶響:“你別得意!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妖神大人的!”
“到那時,你已墮魔。”飛天說得輕描淡寫,邊說邊將一隻手按上花月的身體,緩緩向下挪去,“魔,存在本身即是惡。你覺得,到那時,蘇祈還會信你半個字?”
“你要做什麼?!”花月警惕地看著飛天,想要變回原形自救,然而,才將手臂變作藤蔓,便覺有股力量透過飛天的手侵入到他體內,強迫他維持住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