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鬼節,祭亡魂、放河燈、焚紙錠,是玫瑰鎮上除花朝節外另一個熱鬧的節日。因此獵人的巡查也比以往更重要。
我依靠英海的關系,讓他把我安排在了玫瑰鎮西區。因為那裡埋葬了我前半生最重要的人,浣真、我的父親母親,還有不遠處花海裡掩埋的黑主烈。
如果浣真還活著,她現在一定是一名優秀的教師,我能想象出她教訓學生的樣子,肯定還是溫聲細語。父母親應該是榮譽獵人,佩戴勳章,讓協會長刮目相待。至於烈,他生前那麼傲氣,如果還活著應該在鎮上也找不到好工作,只能讓屠戶養著。
“煙雲花錠滿山崗”,“泣不成聲香火燃”,“禱告亡靈永安息”這些句子來描寫此時此刻最貼切不過了。燭火映照的我臉通紅,香灰沾滿了獵人服。商叔叔讓我先行離開,他一個人在墓地裡待了很久很久。一塊是本默的墓碑,一塊是愛玥的墓碑。“你們倆啊,年年都要我來看你們,真不夠意思。”隨後又去了另一處墓地,那是一塊嶄新的墓碑,上面刻著:黑主侓。
。……
“本愛姐姐,這個面具給你。”
我在鬧市街頭看到擺攤的屠珊和千澤。架子上掛滿了各式面具,一些京劇人物,一些魑魅魍魎的鬼怪,或是花卉,或是蟲鳥。我手裡這個粉色櫻花面具倒是清新可人些。
“謝謝屠珊。畫的真好看。”
“全鎮只有兩個哦。”
我拿了面具,繼續往前巡視,燈火闌珊,隱約中還是能聽見屠珊和千澤鬥嘴的聲音。
“千澤,你剛剛那個線條太粗了,千澤,給我調青色的顏料。你動作真慢。”
“屠珊,轉過來,青色調好了。”說完便是往她鼻子上一點。
千澤和屠珊在面具攤前打成一團,兩人衣服上皆是顏料,紛亂不堪,失了儀態。
一個清瘦的身影走上前笑著:“難怪屠戶叔叔,叫我來看看你二人。”
屠珊立馬站起來說:“烈哥哥,你來了。”
“我如果再不來,獵人協會就要派人把你們兩個鬧事的抓走了。”
千澤習慣性的向黑主烈鞠了躬,“我們會注意的”
屠珊把另一個櫻花面具遞給了烈,“剛才在這兒巡查的是本愛姐姐,你把假面撕了吧,戴這個面具,全鎮只有你和本愛姐姐有哦。”
。……
“本愛姐,你這面具真心好看。”說話的是一個獵人女孩,身形與本愛一致,都用黑色頭繩束著發。
“喜歡的話,送你戴。”
“謝謝本愛姐,巡查結束後我請你吃好吃的。”
一雙纖瘦的手,強而有力的圈住了眼前這個戴著櫻花面具的人。在她耳邊婆娑:“本愛,我很想你。”
她猛得推開,摘下自己的面具,耳根子有些紅。“我不是本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烈的聲音越說越輕,心卻越來越沉。
“你幫我把這條項鏈給她吧,願她幸福。”
年輕的女獵人接過烈手裡的項鏈,望到的是他落寞的藍色眼睛。形單影只的烈向著花燈深處走去。櫻花啊等待的是愛情,十年,你便不等我了嗎?
。…
我拼了命的往前跑,落入放河燈的湖裡,濕漉漉的爬起,耳邊是那幾句話“他讓我把項鏈給你,他說希望你幸福,他有雙藍色的眼睛。”他,他,他,他是黑主烈啊,他是我深愛的男孩啊,他是我想放卻放不下的吸血鬼啊。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戴櫻花面具的人?”
“沒有看見。”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藍色眼睛的人?”
“沒有看見。”
都沒有看見嗎?他躲起來了嗎還是回魔域堡了?那日給我送花的吸血鬼是他嗎?
“姐姐,前面好像有一個戴櫻花面具的人,眼睛是藍色的。”
“黑主烈,你給我站住。”
他停在了花燈下,緩緩轉身,面具上的花蕊嫩黃,細如金絲,櫻花粉紅,相簇相擁布滿了整張臉,不過最美的顏色還是那一抹藍。我對上他的眼睛,落了兩行熱淚,不鹹不哭,甜蜜的很。
“以後你不許走我前面,我怕你不再回頭看我。”
“好,以後我走你左邊,離你心髒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