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被戳穿,韓一平愣了愣,隨即變了嘴臉。他嘴角劃出一抹笑來,不似先前盛怒,“大家彼此幫忙而已。”
他朝四周看了看,湊近侯鉞,“今天沒能嚇唬住你們那位大小姐,侯兄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
侯鉞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領口,神情漠然,“這就不需要趙堂主關心了。你我合作,本就是各取所需。今日雖然有意外發生,但也恰好成全了你做幫主的心意。你只要記住我這個人情,該還的時候,我自不會客氣。”
韓一平嘿嘿一笑,訕訕道:“那是自然。今天要不是殺出袁放那個程咬金,說不定你們那位大小姐早就被我的弟兄給撕碎嚼爛了,又怎麼會有以後的麻煩。”
侯鉞撇過目光看他,黑色的眼眸如淬了冰,警告道:“沒我的允許,你不許動她!”
“怎麼?”韓一平挑了挑眉,語帶嘲笑,“想把她趕下位子的是你,想保她的也是你。侯兄,你這是既想要江山又捨不得美人啊。”他將語調壓低,陰沉沉道:“你可別忘了,她爹的死,你也有一份兒。留著她,你就不怕她哪一天也會像對付任行遠一樣,趁你不備,一刀刺入你的心髒?”
侯鉞面色沉了沉,不再理會韓一平,抬步往後門走,只丟下一句話,“你放心。等她沒用的時候,我會親自送她上路。”
慶雲樓是藩龍城最出名的一個館子,不光是因為這裡聚集了各地名廚,還因為它菜品的價錢也是出了名的貴。
還沒等夏瓔到場,袁放就兀自點了一桌子的菜,並且專撿最貴的點。
來瞭如此一位豪客,慶雲樓的老闆自是笑得合不攏嘴,樓上樓下忙前忙後地親自招呼。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慶雲樓門口,早就等著迎接貴客的老闆忙上前拉開車門,弓著身子對車裡的人笑意盈盈,“夏大小姐,袁幫主可早就在雅間等著您了,快請進。”
細高跟鞋落地,夏瓔從車上下來。
她裡面穿了一件素色旗袍,外面套一件米色大衣,頭上戴著一頂棕色羊毛呢帽,在老闆的引領下款款往慶雲樓裡進。
雅間裡只有袁放一個人在,見夏瓔進來,他抿唇一笑,起身拉開對面的椅子,用手引了引,道:“沒想到夏大小姐真的會一個人來,果然夠膽識。”
夏瓔盈盈坐下,目光在一桌子的菜上掃了一眼,輕輕勾動唇角,“袁幫主這是打算吃窮我嗎?”
袁放回到自己的位置,向前挪了挪椅子,笑道:“夏大小姐說笑了,你們閻青幫手底下那麼多生意,別說是這幾個菜,就是買下一百個慶雲樓,那都是綽綽有餘。”說完從面前的盤子裡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肉片,沾了醬,放到夏瓔面前,“千水鴨,這裡的招牌菜,夏大小姐嘗嘗。”
夏瓔卻不動筷子,只是抬眼看向他,唇角揚起一點弧度,開門見山道:“袁幫主請我來,應該不會只為了吃飯吧?有什麼事,您不妨直說,不必耽誤各自的時間。”
袁放怔了一下,隨後輕笑出聲,拍了拍手掌,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許,“沒想到夏大小姐不光膽識過人,說話也是幹脆利落。”他將身子微微前傾,緊緊盯著夏瓔那一雙明亮的黑眸,“也好,那袁某也不再拐彎抹角。今天請夏大小姐來,主要是想跟你這位閻青幫的新幫主商討一下合作的事。”
“合作?”夏瓔眉梢挑了挑,“我們有合作的必要嗎?”
袁放將手中的筷子擱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慢條斯理道:“袁某早就調查過,現在的閻青幫早就不比從前,名下的幾個場子也是連年虧損。唯一賺錢的,就只有興隆賭場。跟我合作,或許閻青幫還有複興的機會。”
夏瓔哼笑一聲,淡淡道:“看來袁幫主早就計劃好了,趁現在閻青幫局勢不穩,先是賣個人情,然後再趁火打劫。”
袁放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夏大小姐這可就冤枉我了,袁某還沒有卑鄙到趁人之危的地步。”
他身子往後靠了靠,雙腿交疊翹起,閑閑地看著夏瓔,“閻青幫如今的局勢,你應該比我這個外人看得清楚。你的那些手下有幾個是聽你的,我想夏大小姐也是心知肚明。”
起身從椅子上離開,袁放踱步繞到夏瓔身後,彎腰將雙臂按在夏瓔兩側,低頭輕嗅她的秀發,貼耳道:“我這麼做,也是想要幫你。”
夏瓔扯出一抹淡笑,點破道:“袁幫主的目的,其實是鴻運碼頭吧。”
袁放臉上笑容一滯,隨後又重新漾開,“夏大小姐倒是個聰明人。”
夏瓔偏了偏頭,臉上柔嫩的肌膚不經意在袁放高挺的鼻尖上輕輕刮過,“鴻運碼頭我可以給你,但是我有個條件。”
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袁放心頭一閃而過,讓他竟産生了一些沖動。目光在夏瓔的側臉上留戀了一下,袁放這才緩緩站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摸鼻尖兒,“什麼條件?”
待他重新坐回原位,夏瓔才直視著他道:“鴻運碼頭一直都是袁興幫的一塊心病,家父在的時候,為了賭一口氣始終不肯割捨,如今我可以為你解決這塊心病。”她抬手拿起筷子,將盤子裡的肉夾回給袁放,“條件是,鴻運碼頭以後的盈利,咱們三七開。”
袁放沒想到夏瓔會答應的這麼爽快,垂眸看了一眼盤中的肉,又抬眼看向夏瓔,“這怎麼好意思呢。有肉大家一起吃,這樣簡單的條件,袁某豈不是佔了你的便宜?”
說完這話,他才察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歧義,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歧義甚得他心。袁放唇角不自覺帶了抹意味聲長的笑,好整以暇地抱胸往後靠了靠,等著看夏瓔如何反應。
夏瓔卻只是彎了彎唇角,視線與他坦然接觸,不緊不慢道:“袁幫主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七,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