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眼將那個公子瞧清楚,隱約覺得有些面熟,仔細想了想,驚呼道:“哦,小的想起來了。那位好像是兵部尚書沈大人家的小公子,叫沈……沈念。對,就是這個名字。”
蔣峻看他,“爺都不認識的人,你倒是知道?”
福安嘿嘿一笑,“少爺,您不認識也不奇怪。”他向前走了幾步,朝樓上抬了抬下巴,“聽說這位沈公子從小身子不好,大災小病從來沒斷過。沈大人病急亂投醫,聽人說住進廟裡有佛祖保佑,能去災避禍,所以早些年就將這沈公子送進了廟裡養著。這不,上個月才給接回來。小的也是在沈公子回城的那日,恰巧見過一回。”
“上個月才回來?”蔣峻疑惑地抬頭盯住沈念,“那他跟夏瓔是怎麼認識的?”
福安四下瞧了瞧,走近幾步靠近蔣峻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沈大人和少夫人的父親是世交,所以少夫人和這沈公子應該是從小就認識的。”
蔣峻臉色不大好看,將手中的盒子重新扔給福安,“怎麼又冒出個青梅竹馬!”
福安東搖西晃地將東西接進懷裡,穩了穩身子,才繼續道:“小的之所以對這位沈公子印象深刻,是因為聽人議論起關於他的傳奇事。”
“什麼傳奇事?”蔣峻目光仍停留在沈念身上,冷聲問道。
福安抱緊懷裡的東西,神情豔羨,道:“這位沈公子雖長久居於山中,本身卻才華橫溢,寫的一手好文章,就連皇上看了,都稱贊他為不世之材。這次回京,也正是皇上親自下旨給請回來的。沈公子雖身無功名,卻被皇上直接提拔為了吏部侍郎,這可是開國以來破天荒的頭一遭。少爺,您說,這還不夠傳奇嗎?”
“一個吏部侍郎有什麼了不起,”蔣峻冷哼一聲,頗為不屑,“我要是想要,哪怕是吏部尚書,皇上也會給我。”
福安偷偷撇了撇嘴,懶得與痴人爭執。
“去,把少夫人請出來,就說少爺我累了,想要回府。”蔣峻越看越來氣,“說話就說話,幹嘛還笑得跟開了花兒似的,大庭廣眾的,成何體統!”
一向不知體統為何物的少爺居然也講起了體統,福安適時地聞出了酸味,“少爺,人家少時玩伴多年不見,不過是說幾句話敘敘舊,您又何必吃味兒呢?”
蔣峻抬手作勢要揍他,“讓你去你就去,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自打夏瓔上了馬車,蔣峻就板著一張臉不看她,與她隔著老遠坐著,一句話也不說。夏瓔卻只當沒看見,信手撿起腳邊的一個盒子,想要開啟來看看蔣峻都買了些什麼。
蔣峻眼疾手快,伸手從夏瓔的手裡將東西搶了過去,“現在不能看!”
夏瓔輕輕一笑,掃了一眼馬車上堆滿的東西,“你這是把一個月的例錢都給花沒了吧?接下來可不許再問我要銀子。”
蔣峻眉毛挑得老高,“不要就不要。”
他嘴上逞強,終於還是抵不過心癢,冷著聲音問道:“你和那個沈念都聊了些什麼,聊得那麼開心?”
夏瓔一怔,心下明白他又在胡思亂想,淡淡道:“沒聊什麼,不過是提起一些陳年舊事。感慨一下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經物是人非。”
知道一提到舊事夏瓔就會傷心,蔣峻再也顧不得無理取鬧,收斂起臉上的冷色,柔聲安慰道:“既然舊事提起會讓你難過,那就忘掉好了。我保證,以後的每一天,都讓你開開心心的過。”
夏瓔抬眼看他,彎了彎唇角,玩笑道:“好啊,這可是你說的。要是哪一天你惹我生氣,我就離開侯府,自個兒尋個快活的地方去。”
“不會!”蔣峻卻真的急了,倏的起身,單膝跪到夏瓔跟前,捧起她的雙手握進掌心,仰頭定定看著她的雙眸,堅定道:“絕不會有那一天的。”
夏瓔回望著他那雙純澈的眸子,良久,才點了點頭,笑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