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刺入xue道的時候,夏瓔肩膀顫了一下。
她大大小小的傷也算是受過無數次,可如今這小小的一根銀針,卻比那些刀劍之傷還要疼上幾倍。
針尖帶著藥刺入肌膚,剛開始如萬蟻蝕骨般麻癢,隨後便很快演變成了百刀剜肉。
夏瓔趴在床上,額頭上滿是冷汗,嘴裡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景煊卻並沒有因為她發出的這點聲響而心慈手軟。他手上動作紋絲不亂,xue道的刺入點也絲毫不偏差。
“趙青死了。”又將一根銀針準確刺入,景煊淡淡開口,“夏瓔,你倒是執著的很!”
夏瓔知道自己找景忻幫忙的事瞞不過景煊,因此也不做辯解,只是忍著疼道:“王爺,屬下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廢人,再也幫不到王爺什麼,求王爺賜屬下一死,好讓屬下解脫。”
“好。”景煊握著銀針的手停在半空,緩緩閉上眼,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若這世間真的沒有什麼能夠令你留戀的,那本王會送你的弟弟為你陪葬。”
他總是能準確無誤地戳中她的軟肋。
夏瓔有些無奈,這樣的威脅又有什麼用呢?他即使再想留住她,也終究是無力迴天。又何必這樣為難自己,也為難別人。
她枕著自己的胳膊將頭別了過去,牙齒緊緊咬住下唇,即使咬破出血,也倔強地不肯再出聲。
她不想讓他太得意。
景煊睜眼看向她,停了許久,手中的針才再次落下。
一隻手臂遞到夏瓔的嘴邊,景煊的聲音帶了些疲憊,“要是忍不住,你就咬著。”
想到自己平白受這樣的折磨,夏瓔起了報複心,也便毫不客氣地咬了上去,試圖將自己所受的疼痛統統轉嫁到他的手臂上。
她受著疼,他也別想好過。
臘月二十二,整個京城都沉浸在即將迎來新年的喜悅中,人們開始忙忙碌碌地準備起年貨,街道上一群小孩兒提前點起了炮竹,“噼啪”一陣亂響,引得他們歡呼雀躍。
似乎是被這熱鬧的氣氛感染,這天的日頭也是出奇的好,一掃了連日來的陰霾。
這天,祁王府更是尤其熱鬧。
紅綢高掛,賓客滿堂,祁王景煊一身紅色新郎裝,懷裡抱著身穿紅色嫁衣無法行走的新娘,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入了廳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可是沒等到過了新年,紅綢便換成了素縞。
夏瓔輕飄飄地停在半空中,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抱著一副冰涼軀體神色黯然的景煊。
他露出的小臂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兩排齒痕,很快,它們會結痂生疤,那將會成為她留給他唯一的印記。
死寂的房間裡,似乎在重複著一段簡單的對白。
“夏瓔……”
“屬下在。”
“夏瓔……”
“是。”
“夏瓔……”
“……”
以後的日子裡,無論他愛也好,忘也罷,都跟她再無瓜葛。
夏瓔看著景煊靜靜落下眼淚,微微扯動了一下唇角,隨後她不再做任何停留,轉身步入了下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