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遊三丈,浮升便是溶洞,此處水流湍急,常年沖刷形成天然渠道,太炎懷抱殷極,身後坐著侍天,玄櫻隨後飄行,周身白浪翻滾,慕雲喬若隱若現。
前方不遠處大河彙流,水速更快,來自山頂雪峰,穿過山體溶洞奔向主流,叫做蒼河,因為那座雪刃孤峰直指蒼天,固冥人稱之為蒼山。
尋水流平穩處靠岸,慕雲喬指斜上山坡道:“此處上山便是陰羅寺,鳳...珍重!”
太炎已能客觀對待,她是河妻,自己又是人夫,理應剋制,於是就此拜別。
“鳳郎留步!”慕雲喬失態,兩行清淚鮮明可見,指河畔一塊青巖道:“鳳郎若要尋我,可在此石刻下記號與時日,喬兒必到!”
太炎心中又要激蕩,想到雲妹,終於還是收斂,點頭示意,這便離開。
山道難行,但有兩位助力,殷極帶太炎,玄櫻帶侍天,勝過千百條腳,可直上山坡,不必在崎嶇山道繞行,殷極只剩三層輕功,還是如縷平川,倒是玄櫻升力不足,只能東竄西跳,僵屍似地。
“快看,有馬車,不用走路了!”太炎在半山發現鬼車,地府到處都是,陰間計程車,叫吏官去鳳凰幽都要錢便是,明君雖辭官,幽都帝位卻永久保留,支些車錢不算過分,不忍再看大家費力。
鬼馬拉車,靈輪代步,大夥坐穩,車夫沒拉簾子,直接把臉透過來,他比鬼還要驚悚,哦!說錯了,他就是鬼,嚇得侍天慘叫,車夫毫不在意,開口聲音冰涼:“兩渡前,大雨沖垮山路,從此上山,道路艱險,鬼車少許顛簸,諸位抓穩。”說完就鬼馬加鞭,侍天差點滾下車去,太炎費老大勁才將他拽回。
兩渡,地府計時單位,換算複雜,但可比人間整年,只是車夫又道:“山上唯有一座鬼寺,妖人出沒,我一個死鬼是沒事,看好姑娘!”車夫出於熱心,倒讓太炎一驚,他與玄櫻對望一眼,都是大感疑惑,不對啊!山上是陰羅寺,和他說得不同,正要詢問細節。
“嗖!”
冷不防暗處飛來一物,穿透車板,飛過太炎眼前,殷極反掌一兜,將此物接住,是一根鋼針,頭部醬黑,連忙丟向地板。
“山賊!?”殷極喊著,一個跟頭翻上車頂。
“喵嗚!”樹梢上唯有一隻貓頭怪物,喵嗚!叫個不聽。
“師弟小心!快樂仙乃鬼僕,定有厲鬼出沒!”殷極又從車窗飛入,遇上鬼怪,太炎是無敵的。
太炎向外張望,突然大聲叫道:“不是鬼,都趴下,壓低頭!”
鳳凰誠話音未落,又是嗖嗖嗖!幾道寒光射來,車板啪啪直響,鋼針亂飛,殷極哇一聲大叫,太炎大吃一驚,師兄中招?轉頭一看,鬆了口氣,鋼針射穿她道姑發髻,成了根簪子。
“好看!”太炎還說俏皮話。
“找死!”師兄惱羞成怒,又捨不得揍他。
車夫馬不停蹄,面對追殺,他也經驗豐富,有敬業精神,目前處於捱打形勢,無法確定敵人位置,有戰馬嘶鳴,蹄聲不斷,不是好兆頭,敵人訓練有素,是軍隊吧!
“車夫,再快點,好麼?有小路麼?”太炎眼看車身千瘡百孔,掛彩只是時間問題。
“老爺坐穩,看老夫絕技”車夫答應一聲,就在山道上跑s形,速度卻絲毫不慢。
太炎透過破洞朝鋼針射來方向望去,見一匹快馬在山林中竄梭,懸崖下教會天弟用弓,這回派上用場了,侍天鼓足勇氣,起身向窗外放箭,立刻聽見有人墜馬,但馬還在狂奔,離馬車很近。
“師兄隨便發一掌,我去引開他們!”太炎喊著,虎吼聲一響,他就鑽出車窗,踩窗沿反身跳上馬背,剛坐穩,肩膀鋼針擦過,身後一馬追來,太炎取虛烶禁蝮,反手擲出,來人見赤蛇飛來,猛拉韁繩轉向避開,太炎收蛇入袖,拍馬追上,舉刀要砍,卻被那光溜溜的頭頂閃花雙眼,那是和尚?猶豫片刻,卻讓和尚尋到機會,肩扛一隻銅管轉身對準太炎,嗖!又發一針,太炎以刀面擋開,虎口生疼,鋼針力道非同小可,但有缺點,加彈時間太長,和尚必須一面跑馬,一面猛拉銅管右側機簧,然後取長刺放入管中,太炎刀面當馬鞭,提速追上,這回沒猶豫,惡僧正要轉身射擊,卻見刀鋒當頭劈下,那枚光頭頓時成了西瓜,和尚體內冒出一股黑煙飛天散去。
太炎拾起和尚武器,一看就知原理,只是驚訝,彈力如此之大難道是彈簧?總之長杆定有什麼機關,記憶性伸縮物體,拉動機關直到觸發器發出聲響,插入鋼針,順彈道尋找,一名僧騎兵正在追擊馬車,太炎扛管瞄準,扣下扳機,鋼針筆直飛出,射穿和尚頭頸,又是一股黑煙升起。
太炎索性用靈眼照夜,視線變成灰白色,禿頭反光卻格外顯眼,一個個瞄準射殺...
靈光將月輝變得悽涼,忽然掃到一物,絕非禿頭,靈眼下顯現為一股黑煙,外形時而酷似美女,時而更似妖魔,太炎正要鎖定目標,黑影鑽入樹叢不見,罷了!只要不傷人,暫且忽略,還是去追禿子,反複裝填,背後偷襲,正殺得興起,身體忽然被一股怪力掀到半空,是那團黑煙,馬不是他的,自然不會回頭,太炎起身搜尋目標,那黑影又竄入草叢不見了。
太炎不敢遲疑,發足狂奔,卻見那匹戰馬調頭回來,心中大喜,撫摸馬鬃道:“好馬!”便翻身上鞍繼續追擊,又用靈眼照出一人,當機立斷,奔到近前揮刀就砍,那人明明腦門挨刀,手上卻沒半點感覺,難道是斬刃鋒利?如同劈砍空氣。
中刀僧人非但沒有倒下,還陰森怪笑,頭部黑煙翻滾,笑聲漸漸變為怪嘯,突然朝他撲來,太炎袖管猛甩丟擲炎蛇,但蛇身居然將其射穿,怎麼會?如幽靈一般!
“一丈戒”不死僧人大喊一聲,又消失了,太炎坐下戰馬忽然嘶鳴,連人帶馬倒在地上,捕捉到風聲軌跡,卻抓不住實體,臺風般席捲而過的蠻力,無形無影。
靈眼照不出他,黑霧在樹木間來回竄梭,時隱時現,捕捉不到他的軌跡,頭頂枝杈啪嗒作響,太炎取暒焸炵燼過頂迴旋製造火焰旋風,卻傳來殷極聲音:“馬車翻了,令弟和玄櫻被抓!”太炎連忙收招,定住馬身向山頂望去,一座陰森鬼寺就在那裡!太炎喊道:“師姐上馬!”殷極應聲落下,再次拍馬飛奔,尾追風聲又來,那妖僧緊追不捨,這次他飛過樹間,青草隨風波動,耳聽怪僧吶喊:“一丈戒”妖風吹來,太炎指向目標喊道:“師姐,打他!”殷極猛推一掌,命中怪僧本尊,頓時像枚煙霧彈似地炸開,滾著濃煙向草叢逃竄,太炎撥馬追上,喊道:“妖僧受傷了,一鼓作氣!”縱馬狂追百步,妖僧又不見了,仔細搜尋暗處,幾盞冥燈飛過,照亮一團白皙,難怪逃過法眼,原來變了屬性化身亡魂,“哪裡跑!”不殺他,只怕不能進寺,殷極對準妖僧亡魂發掌,嘭!一聲悶響,那白影終於徹底炸裂。
“這是什麼鬼?”太炎頭一回見到。
殷極滿臉驚詫,答道:“不是鬼,是陰魔!”
太炎坐騎沒停,暫且不去管它,殺一個少一個,救人要緊,縱馬飛奔到亂石小徑,石林之後,霧氣稍淡,終於看見黃色牆壁,是寺院外牆,不翻牆,不潛行,太炎怒急了,一腳蹬開寺門,提刀沖入,嗖嗖嗖!又是鋼針飛來,殷極雙掌齊推,雙重虎吼,掌風將鋼針沖飛,反殺惡僧,頓時寺院中出現無數幽靈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