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黃泉坡道南下,大地開始傾斜,此處下山起碼三十年旅程,尚可見到山腳,好在目標只是附近一座孤峰,如果龍神搬家,那也只能打道回府。
眾人心情舒暢,此地風景奇美,天空飛著寶殿,實是海市蜃樓,照出山底幽都繁華,白雲就在手邊,如棉花般實感,取六放入口中嘗味實則就是淡水,濃度更高更密。
侍天樂不自禁,總在部落周圍走動,首次遠行,居然就是如此仙境,忘了生在冥國,東看西摸,路見一朵奇花,花瓣九色環帶,從裡到外,從深到淺,正要伸手觸控,卻被髏女拖開,陰聲道:“九命草,食魂!”
太炎苦思面見龍神套路,忽略照看弟弟,猛見陰花遍地,這才驚出一身冷汗,奔向侍天,卻見髏女出手搭救,便打心底感激,鄭重躬身一拜說道:“謝過姐姐恩情!從此姐姐的事,便是太炎的事。”
太炎連忙提醒諸位別碰東西,再見陰草心驚肉跳,此草無筋卻有靈須,纏繞魂魄吸華,百步開外必死,等察覺已晚,從此太炎不敢走神,緊緊看住弟弟。
九命草,雲漿樹,亡人木,哭女霧,危險之物越來越多,明君飛天,不知路上兇險,但也熟讀百卷,研究百草,這些都是殺人兇物。
前方河道拓寬,彙聚九條支流,水流湍急起來,太炎登高確定方向,卻見髏女飄來,笑似春暖實則蒼白,聲似天雀實則陰森:“大聖!前方便到家寺,奴家為您引路!”
髏女依然記得此事,若無此精侍天已死,太炎信她,只是諸位不肯,就連虎爹也是忌諱,太炎理解,便直言不諱:“諸位初來冥土,固然多疑,姐姐莫怪!我隨姐姐入寺,旁人寺外紮營可好?”
髏女敬他坦蕩,上前挽手牽他入林,太炎最後提醒各位,原地紮營,取食盡量挑選熟知之物,莫要擅自嘗鮮。
“等等,我隨你去!”殷極非要跟著。
穿行密林小道,深入幽靜山谷,紅牆小寺出現眼前,翠葉成頂如寶車華蓋,翠竹成柵陣列寺前,入門正對佛堂,左側禪房,右側小樓,小樓三層無門無窗。
太炎雖是道教,佛尊菩薩還是認得不少,元始天尊座下修行,常常面見佛尊,佛堂之內那尊大佛實在陌生,惡顏兇目,魔牙血唇,飛雲伴獸,不坐空蓮,手持一柄降魔杵,腳踏一隻紅鱗獸。
“魔佛陰羅!”太炎認得此尊。
魔佛只是神界傳說,話說佛法之初,萬尊彙聚正天論法,佛祖推測魔界存在,並稱魔道不可教化,當時有位佛尊不信,誓言要入魔界感化魔眾,魔道不除,誓不成佛,只是這位佛尊一去不歸,後來天冥兩鏡陸續出現魔佛教派,天道猜測,定是那位佛尊所化,終究不敵魔力失了心志,而魔佛雖然成教,卻從未見過本尊,也不知傳教源頭,佛教不擅攻伐,只求正道自在人心,固容忍其存在。
“天尊好眼力!”佛旁走出一位和尚,黑色袈裟,頭上點了梅形香疤。
太炎見到魔道孽僧轉身就走,髏女苦苦挽留,喊道:“大聖不想破魔嗎?可否聽家父一言!”
太炎倒是一愣,孽僧破魔?新鮮!至於父女稱呼,絲毫不怪,魔佛萬邪俱全,孽僧放縱,一戒仁善,二戒不爭,三戒無欲,四戒廉恥,五戒忠實,能生寺女者,多半是天龍寺餘孽。
如此走了,倒像怕了他似地,於是索性原地打坐,聽他如何說道。
孽僧席地端坐,胖臉堆笑,指佛像道:“兇魔無欲,世人供之,孽僧有義,世人憎之,天尊得道,何人信之?”
太炎冷笑,好個下馬威,於是也不客氣,反駁道:“春分五稻,何植一夏?維命而收,鄉恩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