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新月這話說起來,看似是體諒人心,不過比起張芸那樣分外精彩的臉色,就不像是那麼純粹的意思了。
張芸見自己的話把事情弄得這般複雜,心地何止是一個後悔了得。
她恨不得把自己臉上抽幾個大嘴巴子。
不過她保持著貴族的氣度,聽著楚新月的話,反而把自己的手緊緊握緊,臉上生硬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楚新月看著她這個笑,沉了眼。
這笑容,簡直比不笑還要可怕。
不過楚新月卻沒有戳穿她的強顏歡笑。
畢竟張芸越惱怒,她才越好知道更多的訊息。
反正張芸這樣的人心思不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楚新月輕輕地笑著,張芸亦隨著她笑,不過越笑,越撐不住自己的臉面。
“其實您說的也對,雖然我看不上您這些小東西,但是一時半會這些錢也不可能在我手上。要不過幾天?過幾天,等我莊子裡的收益都出來了,我便把錢都還給您。”
張芸學著楚新月那樣語氣說話。
她想著自己以前和那些同齡人相互尊敬的場面,什麼虛偽的敬語都用上了。
但是她說話的時候臉卻不是瞧著楚新月的,而是直直的低著頭,眼神瞧著地面。
那姿態看似低人一等,不過是她覺得楚新月不配被她認真注視。
一想到自己說出那麼卑微的話,是對著這個女人,她心底便泛起一陣的噁心。
最後張芸扯著嘴笑,輕輕地笑了笑,看起來倒是真正有難言之隱一般。
楚新月瞧著她,輕輕一笑。
這場面似乎還真帶著幾分安撫的意思。
“是嗎?原來張家大小姐也有拿不出錢的時候啊,我還以為您和我們這些平民差距可是天差地別,沒想到是我高看了您。”
她語氣中仍然是帶著寬慰的意思,但是說出的話卻透著濃重的諷刺意味。
張芸的笑意都快維持不住了,楚新月仍然在繼續開口:
“不過您都說這些是個小玩意兒,過幾天給和今天給其實也差不離的,要是您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先把能付清的付清就好。”
說到這裡,楚新月又嘆了一口氣,在張芸準備繼續開口的時候,提前打斷。
“其實吧,前段時間也有幾個人欠了我錢。不過我看他們也沒比我富裕多少,我又覺得他們可憐,於是便讓她們打欠條,把能還的儘量還上。可惜呀,這段時間裡我不找他們,他們也居然也不找我,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連人影都沒有。”
張芸本來想要裝作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你能不能讓我打張借條”一問,然而就這樣被楚新月的話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的。
她感覺那本來要說出的話語此刻跟魚刺卡在喉嚨裡一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最後她的臉色被憋得漲紅,如同豬肝色一般。
楚新月這時諷刺了幾句,彷彿才注意到張芸這般難看的臉色,有些關心的問了一句。
“怎麼了。張大小姐?難道您身上有什麼疾病嗎?如果您有病的話,還是先去治吧,治病要緊,要是我先前知道您患有病症,定然也不會咄咄逼人,我在這裡給您道個歉。”
她的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
僅僅是口頭上說的那樣罷了。
張芸現在已經說不出那些想要欠賬的話了。
她本想著楚新月既然面上裝出一副和自己其樂融融的模樣,那她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跟楚新月說先欠著帳?
反正楚新月想要保持這樣和平的表面模樣,就必須同意。
她心底已經將楚新月和趙瑩玉歸類成一樣的為了名聲之人。
渾然沒想到楚新月做這些,只不過是逼她下套,讓她吐錢。
楚新月這環環相扣的話,當真讓趙瑩玉做不出不還錢的舉動。
若是她此刻欠債,那毫無疑問,便是承認了自己和那些她打心底看不起的平民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