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顧無言，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林嬌辰只是低頭吃菜，一筷子接著一筷子，好像在和誰賭氣一般。有風吹來，吹動她的發梢，卻沒有吹走哪怕一點她眼中壓抑的不痛快。
白寒又倒了一杯青梅酒，舉杯飲盡。像是自嘲地一笑，放下酒杯輕聲說道：“多吃點好，你這身子弱，總該強健一點。”
“嗯。”
林嬌辰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接著試圖大口吃飯，看起來有點氣鼓鼓的。她一點也不生白寒的氣，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聽到白寒要走，自己會特別驚訝。
師兄本來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現在的小情緒到底是什麼意思！仇沒報，公道沒有討，白雲閣尚待振興，你現在是想要做什麼！她一邊想，一邊覺得自己混賬。
可看在白寒眼裡，卻有另一番意思，他不免有些心疼。本就不甚確定，有些莫名不忍的心更加軟了下來。
“辰兒，如果你不希望我離開的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嬌辰就使勁兒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快速打斷了他。
“沒有，你沒理由再留下來。都說了，找個日子好好為你踐行。一路以來幫了我這麼多，你想要點什麼報酬？我會盡量滿足的。”她說著，強露出一個笑臉來，“好歹我也是你的師妹，這雲夢的國土，你想要點什麼，總是可以得到的。”
白寒本來想出口的話，被悉數吞進喉嚨，埋進身體。
“容我想想，”他說，“與報酬相比，我更希望你過得快樂。”
“嗯，放心！我可是失去過一次生命的人，已經來到了這熟悉的土地，只有我讓別人不痛快不高興，沒有別人讓我難過的份。”說著，舉起酒杯，昂起頭，連飲三杯青梅酒。
酒喝得急，火辣辣地燙過食道，闖進胃裡，帶來一股辛辣，險些讓林嬌辰哭了鼻子。
“你看，太多年沒喝過這酒，居然有點不適應了！”林嬌辰皺了皺眉頭，又咂了一大口梅子酒，拍著胸口對白寒笑著說道。
在這種低低的氣壓下，林嬌辰喝了很多的青梅酒，吃了很多的菜。最後，低著頭踏上馬車，白寒扶著她，也坐了進來。馬車略有些顛簸，林嬌辰不知不覺睡去。
她的臉紅的像熟透的番茄，眉頭輕輕皺著。白寒猶豫再三，還是輕輕伸出手去，將那眉頭撫平。林嬌辰像是夢到了什麼，忽而笑了出來。那笑很短暫，卻異常的燦爛。
白寒看著睡熟的林嬌辰，也微微揚起嘴角，可眼中仍舊是淡淡的哀愁。
離開是對的吧，白寒對自己說。愛情從來都不可靠，也許自己只是覺得辰兒太需要照顧罷了。可是，楚雲會照顧好她的。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愛憐不是麼。
馬車外是京城的熙攘，馬車內響著林嬌辰微弱的鼾聲。
一個大的顛簸，林嬌辰將頭靠在了白寒的肩頭。他沒有閃躲，只是那樣坐著，一動不動，任憑辰兒依靠著。
“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了，辰兒。”他輕聲說道。其實，相見至今也並未有太多時日，他非常不喜歡眼下這種不想離別的感覺。
他討厭牽掛，所有的牽掛都可能成為致命的弱點和束縛。而白寒愛的是自由，白寒代表著不敗和永恆的利益。
所以，離開一定是最好的選擇。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