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知道太子的生母是恭妃娘娘,按說太子納了妾室,恭妃這個當婆婆的怎麼也要見一見的,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病了。
秦姝才剛想著,就聽郭氏應了聲是,別的,一個字都沒多說。
太子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郭氏看了一眼規規矩矩站在那裡的秦姝,倒是很寬厚地說:“又跪又站的,怕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聲音雖然依舊溫和,可秦姝到底從她語氣中聽出一絲淡淡的不耐。
這不耐,自然不會是因為她。秦姝覺著,多半還是因為王才人吧。
妾室得寵,當正妃的心裡頭不會沒有想法,尤其還是在皇家這種處處都講究利益的地方。
秦姝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離開。
秦姝剛走,郭氏就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孫嬤嬤,沉聲道:“你瞧著怎麼樣,可是個好的。”
孫嬤嬤若有所思地說:“方才她見了殿下,瞧著也規矩,她年紀小,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郭氏聽著,點了點頭,突然嘆了一口氣:“王氏一進來,這往後可就有的熱鬧了,沒瞧著連母妃都病了,到底,皇後沒有嫡子,總想佔著嫡母的身份和殿下親近些。”
說著,又喃喃道:“這往後,可不定怎樣呢。”
瞧著自家主子眼裡的擔憂,孫嬤嬤的臉色也很是凝重。自家主子的處境,可是愈發的難了。萬一皇後娘娘真動了什麼心思,主子怕是得不了好。
所以,王才人那裡是無論如何都要防備著,倘若讓她真得了太子的心,主子這個太子妃怕更要憂心了。
主子這些年只生了個姐兒,雖說太子也寵著,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和兒子相提並論。
孫嬤嬤想著,忍不住在心裡頭嘆了一口氣,主子自打生下姐兒後,竟再也沒有過身孕,請太醫來瞧,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只開了方子讓好生調養著。
這都一年多了,還沒有什麼動靜,如今又多了個王才人,真是急也急死了。
秦姝從太子妃的院子裡出來,一路回到了自個兒房裡,沒事就使勁兒琢磨著太子的那句話。
恭妃生病應該是假的,不然,太子這個當兒子的不會一點兒都不著急。
而此事,分明和王佩徽有關,王才人,皇後,恭妃,想著想著,秦姝覺著自己有些想明白了。
太子是恭妃的親兒子,按說恭妃便是王佩徽正兒八經的婆婆,可偏偏恭妃上頭還有皇後,而王佩徽恰恰又是皇後的親侄女,更重要的,是皇後身邊至今沒有嫡子,往後也可以想見是不會有了,所以皇後對太子很好,好到讓自己的親侄女當了太子的妾室。
秦姝託著下巴,看著桌子上雕刻著的花紋兀自出神,直到宮女叫了一聲,這才抬起頭來。
“主子。”紅蕊將一杯茶放到她的手邊,小聲問道:“主子可是有什麼心事?”
秦姝搖了搖頭,接過茶來喝了一口,暗暗思索了一下才說道:“方才去給太子妃請安,聽說明日太子妃要帶著王才人去給皇後請安,倒真是體面。”
像秦姝這樣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去給皇後請安的,所以若是能去,便是一種體面了。
當奴婢的,慣會琢磨主子的心思,聽著這話,紅蕊便說道:“主子也別太難過了,等過些時日求了太子妃,說不定太子妃也會帶著主子去的。不管怎麼說,主子是皇上親自下旨指進來的,與旁人總是不一樣的。”
聽著紅蕊的話,秦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怎麼聽出一種慫恿的味道。
她一個小小的淑女,即便是皇上親自指進來的,去求太子妃這樣的事情,她真沒覺著自己有那麼大的臉。
見秦姝不說話,紅蕊連忙道:“再說了,今日太子妃將主子叫過去,說了那麼多話,哪個看不出來是看重主子,主子您說呢?”
秦姝想了想,面上有些意動,沖著紅蕊微微一笑:“好了,我餓了,去瞧瞧銀杏做好點心沒,做好了就送過來。”
紅蕊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秦姝看著她的背影,臉色卻是慢慢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