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你有哪裡好?”唐清怔了怔,重複了一遍他的話,皺起了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唐清雖然一直都隱隱約約感覺得到霍頓的內心並不是不在乎那些社會評價,但她卻沒想到他被影響得這麼深。
主要是在這個世界裡,他實在是太不一樣了,簡直像是從現代社會中穿越過來的強勢男性,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以至於唐清總是把他當成一個無堅不摧的男人,而非這個世界的oega。
即使她知道abo世界裡確實存在某些“性別歧視”,但她也從不認為霍頓會是這種落後思想的被荼毒者之一。所以當霍頓問出這樣的問題時,她心中驚訝的情緒佔了多部分,緊接著,就是心疼。
她洗了手用毛巾擦了擦,然後走過去坐到霍頓身邊,把他的手握住。他的手已經不太燙了,看來藥效已經開始了。
她放心了一些,但還是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降了一點溫了。”
可是人卻看起來傻了不少,哪裡還看得到第一次見面時那種囂張嘲諷的樣子。
霍頓道:“我早說過沒什麼,不吃藥也沒事。”
唐清:“你說過嗎?”
霍頓轉頭看她:“我說過你親一下我病就好了,不用吃藥。”
唐清“唔”了一聲,湊上前:“那我再親親你。”她認真地看著霍頓,輕聲道,“親完以後我希望你能夠認真地聽我說話,並且相信我的話,我保證,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霍頓沒立即回應她。
唐清也並不介意他的冷處理,難得主動地湊上前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輕輕貼了一下就分開了。
她溫聲道:“我知道因為修斯的到來還有你偷聽到的我跟伊麗莎白的對話,你對我已經有所疑慮了,是嗎?”
霍頓沒有否認。
“現在我來解答你的疑問。”唐清說,“第一個疑問,你剛剛說,你不明白你到底哪裡好值得我這樣對你。”
霍頓不自覺地捏了捏手。
唐清看出他的緊張,拉著他的手摩挲著他粗糙的手掌,道:“我對你好,當然是因為你值得,也是因為我喜歡,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地方是什麼嗎?。”
“什麼?”霍頓強迫自己轉過頭去大大方方的地看她,等待她的答案。
唐清一邊說,一邊梳理著自己的內心。
其實一直到這一刻前,就先之前說的,雖然她知道“身體的契合”並不是她選擇跟霍頓在一起的全部理由,然而真要讓她說出個為什麼喜歡的“一二三”,她也說不清。
可現在,在接收到霍頓勇敢直視的眼神後,她突然間明白了。
她說:“我最喜歡的,是你的不一樣。”
霍頓低低地重複了一遍:“不一樣?”
唐清點點頭:“你跟所有的oega都不一樣,你很獨特。”
獨特得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霍頓:“你其實是想說我根本不像個oega吧。”
唐清:“嘛,這麼說好像也沒問題。”
霍頓嘆了口氣:“……我還是個病人,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唐清笑了起來,說:“你本來就不像,如果你像,我就不會喜歡你了。”
說完,她看了看霍頓臉上稍稍有些僵硬的表情,心裡嘆了口氣。
她知道,雖然平時看起來霍頓表現得很不在乎他的性別,甚至有故意往性別相反的方向發展的勢頭,但是打心底裡,霍頓可能還是認同他的性別的,也是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的。
他只是不表現出來,也不願意在任何人面前承認這一點。
這就跟現代社會的有些女漢子一樣,因為某些比較坎坷的經歷或者不同的家庭教育,她們常常比身邊一些生活幸福的女孩子看起來要“漢子”一些,並被男人吐槽為“男人婆”,不會撒嬌。
其實並不是因為她們不想“撒嬌”,而是因為從小習慣了沒有人依靠、什麼苦什麼累都自己扛的日子。
扛得久了,就會覺得撒嬌是示弱,是懦弱,是一種令人羞恥的東西。
霍頓在戰場上的經歷、失去腺體、飽受非議,每一樣都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可對於他來說卻是家常便飯。
他可能曾經也軟弱過,也退縮過,受過傷也流過淚,但最後都忍了下去。他或許跟某個人求助過,撒嬌過,也付出過真心的毫不懷疑的信任,可結果卻被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