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衡一人在自己臨時的書房來回踱步。他的心緒有些躁動不寧,目光不時在窗外遊動。平日在這個時刻,大司命和少司命總會準時地送來情報,但是距約定時辰已過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竟無半絲動靜。
“難道突生什麼變故?”屈衡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雖然他對二人實力有著絕對的把握,但衛松疾也決非是池中之物,出現什麼預料之外的事情也不無可能。
躊躇之際,公申徵扣門而入,首先映入屈衡眼簾的是竟是前者懷中端捧的一柄赤色短劍。
“這是……紅蓮……怎會如此?”屈衡大驚失色,後退數步,身體搖搖欲墜。
公申徵哀嘆一口氣,輕聲道:“我趕至衛府時,淩先生已命喪衛松疾之手,我能取回的也只有他的隨身配劍。”
屈衡接過“紅蓮”,浮想往事雲煙,老淚不禁順著臉頰滑落劍刃,模樣悲悽之極。
“好友,是我害了你啊!三年前你便該金盆洗手,退隱江湖。若非我當時執意請求你加入九歌,你也不會虛耗光陰,如此枉死。”
淚雨之際,兩年前與淩絕閑分別一幕宛若昨日光景再現眼前,屈衡仍清楚記得好友臨別之言。
那時的他們已經獲悉安陵蘊藏持國之力的事情,為了洞悉安陵縣內的各種風吹草動,防止他人捷足先得,屈衡委託裴閑池暗中取代老魯,潛伏在衛松疾的身邊,留意衛松疾和安陵的一切動靜。
“吾收銀買命,殺戮一生,劍下亡魂不計其數,卻不曾想過為誰而活。如此罪孽,本該早下無間地獄,卻有幸能讓我淩絕閑遇上好友你。吾一生已無他求,只希望自己憑著殘餘的光景能幫助你完成畢生所追求之理想,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屈衡將紅蓮小心翼翼用錦匣裝飾好收起,拭幹眼角淚水,原本躁動悲痛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
“少司命至今未能與我取得聯系,只怕已經兇多吉少。”屈衡拳頭重重擊打在桌岸上,氣惱道,“我對衛松疾此人再也不會有任何保留餘地。”
公申徵心中十分清楚屈衡的性情,他的話也決非一時氣憤之語,當年以文武全才縱橫天下的田衡至今究竟隱藏了多少實力,只怕除了昭伯以外再無第二人知曉。
“蘇鏡那邊可有進展?”屈衡突然問道。
公申徵沉吟道:“今夜之期已到,想必一切已定論。”
兩人人彼此面面相覷,相繼出了房門。
蘇鏡端坐在自己的臨時書房之中,桌上擺放著一張醒目的羊皮畫卷,正是牽動九歌神經的寶藏圖。她神情鎮定,舉止優雅自若,彷彿一切已瞭然在胸。
屈衡進屋後的第一時間,便從蘇鏡的神態上隱隱覺察到了幾分異樣。這是一種說不出的坦然,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會出現什麼特殊的情況,只怕誰也難以預料。
“老夫見姑娘安之若素之態,莫不是畫卷中的秘密已被解出?”屈衡試探性問道。
蘇吟搖了搖頭,嘆道:“真抱歉了,毫無進展。”
清描淡寫的短短一句話,看似隨意自然,卻如同火花一般,引燃了屈衡內心沖動炙熱的火焰。
“亳無進展?”屈衡暗中雙拳緊握,眉頭凝重,但礙於自己先前的種種示好舉動,也只能強壓怒火,隱和不發。再看公申徵,也是面色難堪,蘇鏡這一出乎意料舉動無疑打亂了他們的腳步和計劃,兩人彼此相視,沉默不語。
蘇鏡訝異道:“兩位前輩一點都不生氣麼?畢竟是鏡兒違背了自己事先的承諾。”
屈衡強擠出笑容道:“蘇姑娘想必有自己的苦衷,無需太過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