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放在地上的揹包, 翻出了揹包夾層裡的空信封,這是準備放拍立得的照片的。這個信封的紙質很特別, 不算硬,卻很容易定型, 她將它捲成長筒,用膠帶固定在手機鏡頭前面, 開啟了手電筒功能。
光線被紙筒限定, 變成較強的一束, 同時也沒有將整個房間照亮,衛瀾走向靠牆的書桌, 緩緩拉開了抽屜。很久沒被用過,抽屜移動時由於摩擦發出奇怪的尖銳聲響, 衛瀾回頭, 司洇依舊在床上沉沉地睡著。
她低頭打量著抽屜,裡面空蕩蕩的, 只有一張白紙鋪在底部,初始的探索總是簡單得可以。拈起那張紙,她用手機將它兩面照亮, 皆是雪白一片,其中一面有筆用力劃過的痕跡。
桌上幹幹淨淨,只有桌角擺著一瓶紅墨水, 衛瀾擰開墨水瓶, 將那張紙捲起來浸到墨水裡, 墨水並沒有在紙上洇開, 那張紙仿就像塑膠做的似的,根本不吸水,衛瀾抖抖手將沾著的紅墨水甩掉,將紙卷展開。
“12只迷途的羔羊,準備迎接狼王的狩獵。”
衛瀾撇撇嘴:“製作組你什麼時候能不中二啊......”
她看得專注,於是她沒有注意到,身後濃黑得化不開的黑暗中,一隻手伸了出來,扼向她的咽喉。
“司洇,你怎麼醒了?”
脖頸處傳來微涼的觸感,衛瀾猛地回過頭,驚訝出聲。司洇正靜靜站在她身後,她只能看到他兩片低垂著的睫羽。
“看來你也意識到了。”
司洇走到桌旁,單手撐起身體坐到桌上,他拿起衛瀾放在桌面的手機,翻轉,讓鏡頭正對著天花板,光線反射到房間的各個角落,整個屋子都微弱地明亮了起來,不引人注意。
睫毛輕輕揚起,覆在寶石上的黑紗終於揭去,露出豔光四射的眸子。司洇靜靜看著沉默的衛瀾,緩緩開口道:“你剛剛的舉動,不就是為了阻止他們碰那些東西。”
“沒錯。”
衛瀾點點頭,鈴蘭是有劇毒的花朵,印在盤子上,是製作組給她再明顯不過的提示,為了保證劇情的可進行性,製作組不會允許她這麼早就死亡,當然,要是玩家粗心就沒辦法了。
“雨下得這麼大,幾乎將所有聲音吞沒,楚妍只敲了兩下門,一般人不可能聽到,更何況管家還是個住在二樓的、上了年紀老人;從擺設就可以看出別墅主人的富裕,主人只是外出旅行,必然會有許多值錢的東西留在這裡,這麼輕易就放我們進來,管家的警惕性未免太低了;還有,即便位於森林,可這棟別墅除了電燈以外,一件現代化電器都沒有。”
“以上就是我發現的全部疑點,有什麼問題嗎?”
衛瀾將手肘擱在桌邊,十指交疊託著下巴,她微微揚起頭,冷靜地等待著司洇的回應。
若是說剛剛她不驚慌,那是不可能的。
在這種恐怖遊戲世界裡,隨著越來越多的同伴的死去,他們本就會互相猜忌,現在狼人殺劇情還沒正式開始,她這樣算得上形跡可疑,若是此刻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到時自相殘殺死在對方手裡也不是沒有可能。
<101nove.數量足夠,當炮灰暫且輪不到她,死亡機率會相對降低,總之,與npc打好關系非常有必要。
她剛剛本想說謊話矇混過去,出乎意料的是,司洇比她想象的要聰明許多,既然如此,倒不妨提前將資訊透露給他。
司洇拿起紙再次浸到墨水瓶裡:“我到廚房的時候,管家已經將水果切好了,接過盤子的時候我瞥了眼屋內,沒有發現冰箱。”
“司洇。”
衛瀾的聲音有些低:“你相信鬼魂的存在嗎?”
司洇輕輕挑起了眉,他將再次浸過墨水的紙放在衛瀾眼前。經過二次浸泡,一行新的字在剛剛那句話的底下浮現。
“我相信並敬畏那些科學所無法解釋的東西。”
衛瀾垂頭凝視著紙上新顯露出來的那行字。
“落單的小羊,即將被餓狼叼走。”
衛瀾讀完這句話後,瞳孔溘然收縮:“司洇,我們有13人。”
司洇屈起食指放在下巴前:“落單的......是肖默。”
衛瀾趕緊起身走到房門前,用力轉動門把手:“該死!”
不出她所料,無論她怎麼用力,都無法開啟這扇門,這門已經被劇情設定成了不可破壞,你拿電鋸都不會管用。
“沒用的,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衛瀾坐回床上,仰頭盯著身側的青年,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這種時候,她居然對他有點依賴,或許是因為青年的氣質和生化遊戲裡的克裡曼很像,他們都是冷的,淡的,永遠都帶著臨危不亂的鎮靜和從容。
“睡吧,我們無能為力。”
司洇輕輕將衛瀾按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自己則拉開窗簾,坐到床側,凝視著窗外灰暗的天空:“唯有,靜待黎明。”
翌日清晨,五點鐘的時候,門終於解鎖了。
昨晚是時間跳躍,不過製作組設定的是她沒有睡好,衛瀾疲憊地坐起身:“司洇,你昨晚沒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