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並不足以打消他的疑慮。
“那晚都發生了什麼?”
“回殿下,當晚我為睿王殿下診治,我開的藥很烈,殿下喝過藥後,病發反而更加痛苦,我打算為他施針,讓他昏睡免得遭受折磨......”
說著說著,衛瀾的眼神有些茫然,她微微偏過頭:“後面的事情我不記得了,醒過來我發現自己在端王府,便前來拜見您。”
“哥哥對你似乎很信任?”
衛瀾有些吃驚他這樣親暱隨意的稱呼,但還是立刻反應過來:“能被睿王殿下賞識,是我的福分。”
獨孤煦打了個呵欠:“哥哥已經醒了,他很在意你的狀況,看你已經恢複得不錯,我會讓侍女幫你備轎,早些回睿王府吧。”
衛瀾恭敬地叩拜,直到聽見鮫紗簾帳放下的輕響,她默默起身,離開的時候還小心地關上了門。
室內牡丹香暖,獨孤煦側躺在床上,懶懶地支著下巴,身後鮫紗簾帳忽然被白嫩的指尖掀開,清泠的鈴鐺聲入耳,青年轉過頭,妙齡的少女半探進身體,笑吟吟地瞧著他。
“教主,到了該治傷的時間了。”
“嘖。”
獨孤煦明顯不情願地皺起眉,坐直身體將領口扯開,將繞在肩頭的紗布去掉,露出打獵時受的箭傷。那傷口堪稱詭異,銅錢大小,至今沒有結痂,稍微扯動就會冒血,因為少女連日的治療,傷口勉強沒有化膿,就在那頑強地待著,彷彿有生命似的。
“巫雅長老。”
獨孤煦抿抿唇,嫌棄地看著一隻紅色的蜘蛛自少女袖口爬出,順著她搭在他胸前的手爬到他肩頭,趴在傷口處吸食著他的血肉。眼波微蕩,他的目光落在角落裡的香爐上:“你已經給她下毒了?”
有魔教駐顏秘術在,光陰並未在巫雅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那張漂亮的少女面孔依舊,只不過自慕容教主過世後,她的性情和手段便越叫人膽寒,就算容貌未變,原來還算俏皮的左護法,也已經變成令人聞風喪膽的黑寡婦了。
巫雅彈彈手指,黑色的眸底閃過危險的金色光芒:“她並沒有中我的毒,百年難遇的藥血體質啊,有意思。那就先讓她待在殿下身邊好了,她要是想搞什麼事,我會親自解決。”
紅蜘蛛已經啃完血肉了,巫雅把蜘蛛收回,頂著獨孤煦不滿的目光,淡定地放了一隻金蜈蚣上去:“這次的毒倒還蠻棘手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陰的蛇毒,幸虧我平時總給你喂毒,養成了你的抗毒體質——這次的刺殺,有什麼想法嗎?”
獨孤煦有些疲憊地向後靠去,指尖揉著眉心:“獨孤禦這次墜崖,居然沒出什麼事,說這是他的苦肉計也未嘗不可,不過他性格向來比較直,皇帝正寵他,他沒必要搞這些事,獨孤津那窩囊廢也不像能幹得出來......”
“不管怎麼講,都好像是霽月光風的國師大人呢。”
巫雅託著下巴笑:“不然今晚我去會會他?”
“不必,巫剎長老最近練功,你多看著他點。”
獨孤煦輕聲嘆息:“聽說前教主夫人是巫剎長老的救命恩人,她生産時血崩而亡,教主急火攻心,沒過多久就病逝了,長老收養了容貌與他們相似的我母妃,待她如己出。母妃死後,他變得越來越冷漠了,我很擔心他,現在他正在魔功的關鍵階段,你多留意,別讓他走火入魔。”
獨孤煦拉上領口,面色有些白:“長老請回吧。”
當巫雅躍上房頂,踩著屋瓦準備施展輕功的時候,載著衛瀾的軟轎剛抬出端王府的門,她抱著胳膊遠遠看了半晌,忽然看到遠處兩道黑白的光影正交織著向這裡撞過來。
“人多的地方就是有趣。”
她看著那道黑影被逼得走投無路,硬生生撞上軟轎外壁,軟轎直接掉到地上,抬腳的人手忙腳亂,裡面待著的少女也掀開轎簾,露出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清麗美好的,雖然相似,卻明知不是故人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