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早回了玉蘭軒,今兒人多眼雜的,屋裡沒個人怎麼行。
楊熙甩了甩帕子,隨口道:“出去走了走,淩哥兒有什麼事沒有?”
“這倒沒有,就是明兒要回書院,想著跟您說一聲兒。”
楊熙更鬱悶了,跟趙穆說這麼久,連弟弟都錯過了。
“罷了,橫豎過不久又能回來的,”天色這樣晚,楊熙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去楊淩屋裡,前院盡是男客,尤其是沈洵的狐朋狗友們,不鬧到半夜不罷休的。
第二日,楊熙早早的起來,帶著素月去了德馨院。
好些天沒來德馨院,除了多了些眼生的丫頭,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張氏人逢喜事精神爽,難得的沒有給楊熙冷臉,和氣的招呼道:“且坐坐,新婚燕爾的小夫妻,沒那麼早來的。”
楊熙從善如流的坐在沈瑩下首,沈瑩也沒有擺臉色,卻也沒有看楊熙一眼,想是不願壞了兄嫂的好日子。
昨晚在新房的幾位太太們也在,坐在另一側談論著昨兒的喜宴。
辰時二刻,沈蔚張瓊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來了。
張氏面色有一瞬的難看,眨眼間卻又恢複了笑臉,快得誰也沒注意到。
“父親安,母親安。”
沈蔚和張瓊端端正正的跪下磕頭,靈芝端了茶來,張瓊先奉與沈洵,沈洵笑著喝了一大口,捋著胡須道:“好孩子,既成了親,便要夫妻和睦,互敬互讓,”然後掏出個紅包給她。
張瓊雙手接過,恭敬道:“遵父親教誨。”
張氏也是一樣,說兩句話,給個大紅包。
敬完了父母,接下來就是認親了,旁支的太太們都是昨夜見過的,張瓊記性不錯,一一叫了,得了好些見面禮和吉祥話。
沈瑩和楊熙是妹妹,張瓊給她們倆準備見面禮,兩身兒一模一樣的衣裳。
張瓊有些尷尬,去歲做的衣裳,那時楊熙和沈瑩好的跟一個人兒似的,沈瑩整天嚷嚷著要跟表姐穿一樣兒的裙子,楊熙卻不願意,那時她想著,自個兒給的見面禮總不能拒絕罷,便做了兩身兒襦裙,誰能想到等她快嫁人時,兩人忽然就成了仇人,她不是沒想過換樣兒東西,卻被珂兒勸住了,還講了一通大道理,她聽得稀裡糊塗的不知怎的就沒換成,後來事情太多,也就沒再想起來過,現下拿出來才覺得不合適。
張瓊很是用心,粉藍色的齊腰襦裙,上衣領口和袖子上用彩色絲線繡了幾只蝴蝶,下裙上繡著花草,與上面的蝴蝶交相輝映,頗有些花間蝶舞的意趣兒。
楊熙笑著接過衣裙:“二表嫂好巧的手,這蝴蝶倒像是活的一般。”
沈瑩雖然面色不太好看,到底沒發作,也接過來道了謝:“二嫂有心了,”楊熙瞟了她一眼,沈瑩又趕緊補了一句:“二嫂若是得閑了,只管到水仙閣裡來。”說完,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楊熙影響了!
一看見她眼色,身體動的比腦子還快,沈瑩咬牙,這習慣真的要改了!
楊熙倒沒想那麼多,沈蔚順利成親,她也算放下了一樁麻煩事。
婚禮之後,張氏到底是沒能抗得過趙穆的冷眼,鬆口將婚期定在十一月十五。
半年的時間準備,邱氏忙的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楊熙的嫁妝單子是恆王親自擬了交到她手上來的,上面兒東西有些她見都沒見過,張氏撒手不管,她便只能來找楊熙,偏楊熙對嫁妝沒什麼意見,只說她拿主意就行。
天老爺,她要是敢拿主意,至於這樣艱難麼?!
“若是有那難辦的,大表嫂也別太執著,都是些身外之物,有個意思就行了,沒有也礙不著什麼。”
邱氏聽了這話,滿臉不信,這話是怎麼說的,哪個姑娘家不盼著自個兒嫁妝豐厚些。
“大表嫂按我說的做就是了,旁的不用管。”
邱氏來時頂著半頭包,走時滿頭包。
那位殿下明擺著讓她把陣仗弄得大些,這姑娘卻一副可有可無的模樣,叫她怎麼辦?!
“兒子啊,這差事真不是人幹的啊......”邱氏親了親豐哥兒的小肉臉,感嘆著人世艱辛,豐哥兒吐出兩個泡泡安慰他娘。
好在邱氏這兩頭為難的日子沒過多久,嫁妝單子上那些難辦的東西都自個兒找上門來了,喜得她連連拜佛。
楊熙聽了,半點兒反應都沒有,趙穆想用這招兒來試探她,還差得遠呢。
張珂喝了一口茶,贊道:“不愧是君山銀針,入口清香,回味甘甜,人間極品不外如是。”
張珂也真是個怪人,來了府裡只去她姐姐那兒看了一眼,又去水仙閣裡打了轉兒,便直端端來了楊熙這兒,一坐下就叫素月給她上茶上果子,完全不拿自個兒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