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熙的詭辯之術,趙穆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只是這一回,卻沒有前幾次那樣生氣,反倒有些想笑。
“晴空一鶴,這鶴,在哪兒呢?”
楊熙眼珠兒一轉:“鶴......飛走了。”
“呵,”趙穆心中想笑,便抑制不住的笑出來了。
他從京城一路過來,怎麼沒看見鶴在哪兒,還飛走了,這女人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楊熙也聽見趙穆的笑聲了,但她以為這位殿下又在冷笑,其實是在想著怎麼訓她,便也在心裡想對策。
趙穆卻不再糾纏景色好是不好,忽然道:“上來,本王送你回去。”
什、什麼意思?
楊熙抬起頭,茫然的看著他。
趙穆勾了勾唇:“前日西山圍場的柵欄斷了,圍場裡養的猛獸跑了幾只,有人看見往這邊兒來了,你若不想成為盤中餐,就乖乖地上馬。”
猛獸?
張瓊剛才說過,西山圍場裡養著老虎和狼......楊熙面色一白,強作鎮定:“不敢勞煩殿下,民女這就回去了。”
“你沒打過獵,許是不知道,猛獸最愛的便是行動遲緩的活物,一旦它們看到了,飛身便是一撲,將獵物撲在身下,困於鼓掌之間,趕上不太餓的時候,它們會先將獵物玩弄一番,看獵物在爪下瑟瑟發抖,待玩弄的盡興了,才會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趙穆聲音低沉,幾句話將猛獸捕獵的場景描繪的活靈活現。
被他這樣一說,楊熙哪裡敢一個人回去,萬一真碰上了猛獸,她這一瘸一拐的,還不夠人家撒牙縫兒的。
“殿下好意,民女卻之不恭,只是殿下的坐騎非比尋常,民女不敢誡越,不如......民女跟在您後面走回去,殿下以為如何?”
趙穆的馬是陛下賜的禦馬,除了他以外,沒人騎過。
趙穆別有深意道:“是不敢誡越,還是不敢騎啊?”
別以為他沒看出來,這女人嘴上說得正經,其實就是害怕。
被戳中心事,楊熙頓時一陣臉紅,她就是害怕騎馬,不僅是馬,所有能傷人的畜生她都怕,人還能周旋一二,畜生不通人性,全憑蠻力,楊熙自知手無縛雞之力,從來不敢靠近對對她有威脅的猛禽兇獸。
趙穆看她臉色變來變去,全然沒有平日的精明沉穩,一時又想笑。
“本王還要去西山大營,你再耽擱下去,誤了正事就算你的。”
楊熙掙紮道:“民女不會上馬。”說完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趙穆抓住腰,一個用勁兒甩上了馬背。
楊熙整個人橫在馬背上,驚魂未定,又怕掉下去,一動也不敢動,恍惚間好像聽見趙穆笑了一聲。
這個混蛋!
混蛋趙穆其實也挺不自在,方才聽楊熙說不會上馬,他腦子一熱就出手了,等反應過來時,楊熙已經僵硬的像個烏龜殼子似的趴在馬背上了,那模樣實在太好笑,連一貫淡定的他都沒能忍住。
“咳,”趙穆輕咳一聲,安撫道:“追風通人性,不會把你摔下來的,”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你別怕。”
語氣竟是難得的柔和。
可惜楊熙全副心神都在馬上,壓根兒沒注意他溫柔與否。
這時,追風彷彿知道背上駝的不知真正的主人,打了個響鼻,來回的踢著前蹄。
楊熙頓時嚇得叫出了聲:“趙穆!”這兩個字出口之後,楊熙才意識到自己喊了什麼,趕緊閉上嘴,一邊忐忑的盯著地上的枯葉。
京城無人不知趙穆的名字,卻甚少有人敢這麼喊他,據說幾家老王爺平日裡也只叫他的表字,從不敢叫他的名。
趙穆正忙著安撫追風,並沒有注意楊熙叫了他的名字,待追風安靜了,才對楊熙道:“你往前側一側,用手抱住追風的脖子。”
犯了大忌的楊熙此時聽話的不得了,趙穆讓她幹嘛就幹嘛,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唯恐趙穆找她麻煩。
小心翼翼的挪正身子,楊熙伸出雙手,試探著抱住了追風的脖子。
“對,就是這樣,手上的力氣不要太大,大了勒得它不舒服,然後把腿分開,夾住馬腹,用腳夠住腳蹬。”
楊熙手上的力道鬆了鬆,分開兩條小細腿兒,顫巍巍的去夠趙穆口中的腳蹬。然而她夠了半天也沒夠著,急得快要哭出來:“腳蹬在哪兒呢......”
這副馬鞍是專為趙穆打造的,楊熙太矮了根本踩不到腳蹬上,趙穆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這丫頭伸直了腿也只能在腳蹬上一掌寬的上方。
趙穆心裡有些尷尬,面上卻若無其事道:“夠不著就算了,你夾緊些,摔不下來的。”
“殿下......”楊熙語帶哭腔:“我還是下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