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噗嗤一笑,依偎到他懷裡:“奴家也只要爺一個人知道。”
謝晉安喂她吃了兩口點心,招手對王掌櫃道:“方才不是成國公府和承恩公府的姑娘麼,怎麼是三個人?”他沒見過楊熙,只聽說成成國公府有一個姑娘,不知這多出來的一個是哪家的。
“小人彷彿聽梁嬤嬤稱那位為表姑娘,想來是成國公府的表親。”
“嗯,”謝晉安點點頭,他也就是隨口一問,便不再關心,見媚娘已經去看首飾了,便跟著去了。
說回被嚇走的三位姑娘,原本沈瑩是打算買了首飾就去錦繡坊的,但是出了這麼個岔子,把她的計劃都打亂了。梁嬤嬤也怕去了錦繡坊再遇見謝侯爺,廣安大街與浣衣街相鄰,要是那媚娘買完首飾又想買衣裳,那可真是躲都沒地兒躲了。
楊熙無所謂去不去浣衣街,便站在梁嬤嬤這一頭勸著沈瑩,徐媗也道:“看衣裳倒是不急,現在也快到午膳的點兒了,不如我做東,請二位妹妹去太平樓如何?”
衣裳可以不看,飯卻是一定要吃的,這才是沈瑩一貫的作風,“就依姐姐所言,咱們去太平樓,但是姐姐一個人,我和表姐是兩個人,怎麼能讓你做東呢,還是我來罷,正好母親今兒給的銀子還沒花完呢。”首飾都是送去府裡結賬的,並不需要沈瑩出錢。
徐媗笑道:“今兒我請你們,明兒你們再請我罷。”不由分說的拉著沈瑩楊熙上了馬車,往太平樓而去。
太平樓乃是楚王府的生意,大門上還懸著□□的墨寶,上書“京城第一樓”五個大字。太平樓的價格也不俗,一桌上等席面要足足十兩銀子。這十兩銀子放在尋常百姓家裡,都夠一家人衣食無憂的過個幾年了。楊熙和沈瑩的月銀是二兩,若只論月例,得攢五個月才能吃得起一頓飯。
好在沈瑩不缺銀子,楊熙也有額外的收入,徐媗出身的承恩公府,早些年徐太後在世時更是頂尖勳貴,三人並不把十兩銀子放在眼裡,叫了一桌好菜,吃了個過癮。
還真別說,這貴也有貴的好處,菜的味道還是撐得起這個價格,沈瑩吃的心滿意足。用完了午膳,梁嬤嬤變催回府,沈瑩原本計劃著去聽戲的,也被她以“遇見興遠候”的藉口給勸服了。
作別了徐媗,沈瑩和楊熙帶著一群丫頭婆子準備打道回府。楊熙惦記著去成叔那裡,對沈瑩道:“聽說紅葉街開了一家蜀地的酒樓,做出來的點心是地道的蜀地滋味兒,我想去買兩樣試試。”
沈瑩上次吃了楊熙做的點心,那味道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舌頭一麻,但是表姐難得有了想要的東西,她自然要滿足了,“行,那咱們就順道兒去紅葉街買點心去。”
到了紅葉街,素月下去買點心,楊熙在車上等著,稍稍地拉了簾子一角,便看到了懸著“蜀香樓”匾額的酒樓。
☆、第 19 章
回了成國公府,楊熙沈瑩二人先去給張氏請了安,就各自回屋了。
張氏屋裡,梁嬤嬤把今日的遭遇事無巨細的回了張氏。張氏聽得謝晉安那小子竟敢冒犯自己女兒,氣得狠拍了下桌子:“這個謝晉安,簡直太猖狂了,不把我成國公府放在眼裡。”要不是有昌平長公主在,她真想給謝晉安一個教訓,讓他再也不敢如此輕辱嫣嫣。
哎,說來說去,也怪自家老爺在聖上那裡不如長公主得意,否則謝晉安怎麼敢肆意妄為,一時間,張氏連國公爺都埋怨上了。
“老奴倒有個主意,”梁嬤嬤道。
“哦?說來聽聽,”張氏揉著眉心,冷聲道。
梁嬤嬤直起身,湊到張氏耳邊,小聲道:“奴婢聽聞,興遠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恆王殿下,先時他在殿下面前不莊重,被殿下訓了一通,昌平長公主知道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讓趙穆知道此事,他定會為嫣嫣出頭......張氏眼睛亮了亮,暗自忖度著,自家自然是不如長公主的,但是在陛下那兒,說句大不敬的,漫說是長公主,便是幾位皇子,也不一定有恆王的分量重。只是,要怎麼開口,卻要好好兒地謀劃一下,若是直說今日之事,恐對嫣嫣的名聲有礙。
張氏陷入沉思之中,梁嬤嬤恭敬的退了出去,太太已採納了她的意見,那就沒她的事兒了,剩下的,太太定能想出好的法子來。
卻說楊熙回了玉蘭軒,叫素月拿了蜀香樓的點心嘗了嘗:“是成大娘的手藝。”楊成發妻也是楊家的老人,從前在廚房裡做事,一手點心做的深得楊家眾人的喜愛。
“即是成大娘做的,想來定是好的,待少爺回來了,奴婢再去買些回來給少爺嘗嘗。”楊淩這一走,素月也頗不習慣,時時刻刻都想著,這個給少爺留點兒,那個少爺肯定喜歡。
“嗯,”楊熙點點頭,她沒有告訴楊淩成叔的酒樓是在自己名下的,倒不是想昧下這份兒家業,而是擔心楊淩知曉以後,在府裡露了行跡,反叫張氏察覺了。
她置的外産,一開始就打算用來供楊淩讀書,待楊淩考上了功名,有這份兒家業,說起親來也不會全無底氣,更不用說以後成了家,這就是養活一家人的出息。
凡是當官的,哪個沒有別的來錢路子,貪汙受賄在別的朝代屢見不鮮,在當今的治下,若是有人敢冒這個險,不被拿住還沒事,要是被拿住了,輕則發配充軍,重則抄家滅族。光靠俸祿是養不活一大家子的,有些底子的人家,不是藉著女眷的名義,便是族親在做生意。那沒有底子的寒門進士,不願與人同流合汙的,便只有勤儉些,才能勉強度日。
比方說這成國公府,單靠國公爺的俸祿,連下人的月錢都不夠,但是靠著老國公積累的錢財,老太太、太太的嫁妝,這底子也不算薄了。張氏又是個能幹的,家裡家外一把手,所以國公府的日子才能過得如此奢華。
某些落魄的勳貴,日子過得還不如尋常百姓,又不肯放下貴族的面子,只能舉債度日。楊熙可不願楊淩淪落到那樣的地步,便是從前最艱難的時候,她也沒虧過楊淩的吃穿用度。如今眼見著楊淩一日趕一日的大了,用得著權勢地位的時候更多,楊熙哪怕拼一口氣,也要給她們姐弟倆掙出個前程來。
她先前想的人選,還就是在八寶樓遇見的謝晉安。雖說謝晉安為人浪蕩,花心多情,不論是良家女子還是風塵之人,沒有他沒上過手的,而且他又沒什麼真本事,全靠著長公主和老興遠候的餘蔭,才能在京城裡有立錐之地。
但話又說回來,若不是謝晉安這人不靠譜,又怎麼可能是楊熙這樣的身份嫁得了的。
正是因為謝晉安的不靠譜,才給了楊熙一絲機會。先前謝晉安敢冒大不韙將一個青樓女子光明正大的納入府中作正經的妾室,將來他若是真心的喜歡上楊熙,哪怕只是一時的喜歡,也足夠楊熙謀劃,讓她得以明媒正娶,嫁入興遠候府。
至於嫁過去之後如何應對那一府的姬妾......有了正房的名分,哪用得著怕這些。楊熙想得很清楚,謝晉安是她考量了很久,才定下來的目標。而且謝晉安的浪蕩多情,正是她的切入點,她會利用一切機會,不動聲色的引起謝晉安的注意,讓謝晉安喜歡上她。
這個計劃,目前只有她和素月兩人知道,也就意味著,在這場攻心戰中,她的幫手,只有一個素月。
裴謹言給閨秀們評詩一事,因著勝出的是還不足十三歲的張珂,在閨秀們那裡算是結束了。然而在以白鹿書院學子為首的讀書人圈裡,卻遠遠沒有結束。
又是休沐日,楊熙在水仙閣的小廚房裡給楊淩燉湯,沈瑩在邊兒上看熱鬧。
沈蔚一回來就興沖沖地來到水仙閣,連丫頭的通報都等不及,徑直進了廂房,對著裡面喊道:“嫣嫣,聽說裴師兄贊了珂表妹的詩,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