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欞對任何事物一向都是三分鐘熱度,從來不相信有一見鐘情這回事兒,直到許硯樹以無可挑剔的理想男友模板撞上了她的心髒。
第一次遇見他時,她大一他大二。孟欞翹課路過音樂室,被一首動聽華麗的鋼琴曲虜獲了心神。
她駐足從窗外往裡探看,頓時驚為天人。
單看側顏,這男生的長相就完全符合她的審美——泠泠若泉,皎皎如月,瞳如濃墨,輪廓若裁。簡直就是一副生而秋水為神玉為骨的清冷寡慾模樣,就是低眸淺笑也自帶著一層不可侵犯的禁慾感。
他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地坐在那裡。有明媚的晨曦透過窗外或稀疏或稠密的樹葉,在他上寬肩下窄腰的脊背和光潔的地板上投下交疊斑駁的光影,於是那個男生的周身便這麼衍化出只可遠觀生人勿近的冷峻氣場。
這是孟欞遇到的第一個除垂涎外無法産生出其他yy情緒的男生——他的氣質幹淨美好得讓人不忍把別的心思輕易安放在他身上。
活了十九年,母胎soo的孟欞第一次體會到心動的魔力,相信世界上有丘位元愛神的弓箭。
就好像她看見那個男生白皙如玉的長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翻飛輾轉,只恨不得此刻化身為他手下的鋼琴,陪他共同沉淪其中。
孟欞的思路有一瞬間的跑偏。回過神來時,就見那個男生似乎感覺到她灼熱的目光,側頭看了她一眼。
那個眼神清清淡淡的,沒有什麼溫度。彷彿習慣了一般,他面無表情地撇開視線,低垂著鴉羽似的濃睫,繼續專注於彈鋼琴。
孟欞不覺氣餒,反倒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鬥志。
喜歡就去爭取,無論成功與否都重在參與。她那個腦迴路簡單粗暴的老爹就是這麼教她的。
音樂室前後兩個門都緊閉著,孟欞怕自己貿貿然進去會惹得美男不悅,於是便乖乖坐在建築樓前的花叢邊,耐心等著男生從裡面出來。
這一等沒等來心動男嘉賓,倒被巡邏的校領導抓了個正著。
——
孟欞耷拉著腦袋挨訓,終於等到面前這個主任語重心長痛心疾首的長篇演講結束,迎來了重點:
“說吧,大白天的你一個小姑娘坐在那裡幹啥,曬太陽還是吸收天地精華?”
孟欞怎麼可能敢說是男色誤人,黑漆漆的眼珠子狡黠地轉了轉,她抬起腦袋一本正經地答:
“報告主任,我坐在那裡只是單純想欣賞欣賞咱們t大的校園風光,解解悶,順便思考自己未來的人生該何去何從。”
教導主任差點被氣笑:“你這理由找得未免也太牽強,你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天大的煩惱?”
“是真的。”孟欞的演技光環說上就上,通紅的眼眶裡霎時就泛起了淚花,表情悽愴,我見猶憐:
“我鄉下來的,家裡特窮,放假還得回去幫忙種田喂豬。孟家村裡就出了我這麼一個大學生,從小地方出來的我沒機會見見什麼世面,在這座大城市又人生地不熟,交不到什麼朋友,舉目無親孤苦無依心中苦悶無法訴說,這才……”
情到深處,孟欞還悲傷地吸了吸鼻子,凝聚的淚珠欲墜不墜。
估計是她的語氣神態不似作偽,教導主任也不忍心再為難她一個出身可憐生活艱難的小姑娘:
“算了,本來你是要寫一千字檢討書的,但念在你是初犯情有可原,就罰你回去寫個三百字交上來吧。記住,下不為例。”
孟欞心中有喜意浮現,但面上還是那一派悽楚哀婉的模樣:
“我知道了,謝謝主任。”下次還犯。只是不會讓你抓到,嘻嘻。
孟欞一身輕松地走出了教務處,沒有發現拐角處走出一人,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可能是冥冥之中健忘症的月老終於想起要牽她的姻緣線,孟欞與那個男生的第二次邂逅來得十分迅速而巧妙。
短短的三百字檢討對孟欞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吃過午飯後她回到宿舍,五分鐘刷刷刷地寫完,就抄進口袋哼著歌出了宿舍,穿過操場的一條近道徑直走去鄰近校門的教務處。
午後的陽光熱烈而毒辣,樹上有聒噪的蟬鳴在不厭其煩地響,為炎炎夏日更添一分難耐的燥意。
好在t大綠化好,栽種的樹也多,孟欞挑著有樹蔭的地方走,倒也沒有被曬到多少。
但說不熱肯定是假的,畢竟這天熱得連微風都窒悶著吝嗇出現。偌大的操場上似乎只有她一股清流在傻傻地走著,由此可見孟欞在一棵隱蔽的樹下見到早上那個令她心水的男生,心情無疑是灰常機凍的——
果然機會都是留給不走尋常路的人類啊哈哈哈哈哈!!孟欞躲到旁邊一棵樹的後面心中無限咆笑,眯著眼睛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那個眉眼清遠如山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