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堅從小學就開始擁護她,也從不嘲笑她想當年級老大這種幼稚的願望,跟她摸爬滾打都不曾抱怨過她什麼。
他爸爸早逝,媽媽拋下他一個人遠走高飛,害他只能寄養在性情暴躁、經常打罵他的姑姑一家。他打心底裡渴望關愛,也曾說過他想要一個甄楠一樣的姐姐。
他說,如果甄楠是他姐姐,那麼他就再也不用捱打了,他會活得比現在更開心;
他說,這些年來甄楠是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所以他想百倍千倍地回報她的好。
然而現在這樣一個少年剛經歷一場毒打,卻只能窩在這不幹不淨的車場,蒼白著臉輸著液,只是怕回了家姑姑又會把他這個累贅趕出去,怕給甄楠他們再添什麼麻煩,一味固執地待在這裡,說什麼也不肯回醫院。
少年一臉沒事人的模樣,還笑得比誰都燦爛開朗。他眼睛閃閃地望著甄楠,像個得了糖的三歲小孩,“老大,你也來看我啦!”
這麼多年了,這熟悉的稱呼還是一點也沒變,甄楠讓他叫姐他也不依,只說現在的自己還配不上當她弟弟。
少年靦腆而自卑,偏偏懷著一腔孤勇,一臉誠摯,一心純澈。
甄楠看了看少年打著石膏的手臂和腿,又把視線移向他那張鼻青臉腫的臉上,心中既苦澀又愧疚,張嘴竟說不出一句關心的話。
她怕染上哭腔——誰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敢拼敢闖的甄楠也會有這般害怕的時候。
她怕,她是真的怕。王爺爺的去世已經是一次沉重的打擊,難道命運還要再從她身邊剝奪一個從小陪她到大的人嗎?
阿堅似乎是看出了她想要表達些什麼,想把自己的笑容再放大些,好告訴她他真的沒事。不慎牽動臉上的一處割傷,嘴角剛翹起來的弧度霎時消失,臉直接皺成了豬頭,早已不見原先那帥小夥的俊朗英氣。
甄楠嚇了一跳,上前兩三步一把掐住他的雙頰,好讓他別笑。
“啊啊啊!痛痛痛……楠姐你輕點兒……”阿堅呲牙咧嘴,苦於手背正輸著液不能打掉甄楠的手。
咳,忘了自己手勁大了。甄楠尷尬地放開了他。
少年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老大,我都這副慘狀了,還不許我苦笑一下啊?”
阿堅故作可憐的模樣沒受用,直接讓甄楠瞪了他一眼:
“閉嘴,你見過哪有人苦笑把嘴咧得跟要吃了人似的?”
阿堅:“……”他不笑了還不行嗎。
這麼一兇,少年的笑意消了下去,只是神情多添了一分受傷。甄楠知道這小子慣會演戲,傷感也頓時散了大半。
“好啦好啦,搞得我要把你怎麼樣似的……”甄楠邊絮叨邊把他的被子掖好,又小心翼翼地問:
“對了,那個人……她就沒來看過你嗎?”
少年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去,隨後又自嘲一笑:
“呵,她都甘心去做人家繼母了,哪裡會管我這個無所事事的混混兒子。”
他想起自己暈迷前,那個光鮮亮麗、與自己一身地攤貨形成鮮明對比的貴婦人終是不忍心地拉開了她的繼女,好聲好氣地求她放過他,那一腳才沒有狠狠落下。
他有點慶幸,她應該是認出他了,才不捨得看他被人打吧,可是為什麼她哄走了她的繼女……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回歸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