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璋嘴唇翕動,並不應答。
晏相年哈哈大笑:“騙啊!怎麼不繼續騙他!說說你為了飛升不擇手段,說說你無情無義,親人國家皆可不要,只為那虛無縹緲的仙位!”
晏璋依舊沉默不言。
晏相年扣住牧封川喉嚨的手微微顫抖,他厲聲道:“我今日引你至此,就是想讓你親眼看著自己希望破滅,讓你也和我一樣,嘗嘗什麼叫萬念俱灰——”
“五百年前,我就嘗過了。”與平淡語氣形成反差的,是一道驚鴻般的劍光。
牧封川出神看著襲來的劍光,頭一次以第一視角領略無妄劍的風采。
快,太快,他腦中喊著躲,四肢卻跟不上來。
扣在喉間的手一緊,欲將他後拉,劍光卻比晏相年速度更快。
牧封川只覺胸間一涼,擒住他的兩隻手驀的松開,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晏璋身形已隨後而至,伸手將他從晏相年控制中奪過來。
“後退。”晏璋把他往自己身後一推。
牧封川捂著剛捱了一劍的右胸,抬頭,穿過晏璋背影遮擋,看見胸前破洞漏風,口鼻鮮血直湧的晏相年,方明白剛才發生的事。
晏璋那一劍,將他與晏相年同時穿胸而過,然而,在他精妙的控制下,劍氣透過牧封川時,收束成薄薄一道,以至於牧封川除了剛才那點兒不適,短短幾個呼吸,傷口已經開始癒合。
晏相年的待遇卻迥然不同,劍氣在他體內爆發,瞬間將其重創,不但傷勢嚴重,還因為措手不及,丟了牧封川這個人質。
“哈哈、咳,不愧是無妄真人。”晏相年吐出一口夾雜碎肉的血塊,一手捂住傷口,一手接住血肉,“我就知道,咳咳、會是這個結果。”
晏璋不喜聽敵人廢話,欲抬手將他了結。
“你要殺了我?”晏相年痴笑道,“殺掉你最後的血親?”
晏璋無動於衷:“你不該打他的主意。”
晏相年笑得越發大聲,血像水龍頭一樣湧出,他抬起赤紅的雙眸:“你害怕?我要是你,就早早下手,根本不給他人機會,否則——”
“噗呲”一聲,又是利刃入體,不過這一次,動手的人是牧封川。
晏璋低頭,看著從後背刺入,從胸口透出的劍尖,那劍尖如此熟悉,他耳邊回響起對方當時的笑顏。
【秋水如泓,好漂亮的一把劍】
晏璋臉色頓時煞白,眼眸也瞬間黯淡。
“這一劍,還你把我當傻子騙。”牧封川盯著獨留劍柄的秋水,咬牙拔出,一股刺目的鮮紅湧出,將玄青的法衣染濕成黑。
牧封川瞧著晏璋依舊背對的身影,忽地覺得有些可笑。
一笑晏璋被自己送出的劍所傷。
二笑這一劍刺得輕而易舉,對方毫無防備。
三笑他背刺後,那人依舊擋在他身前,沒反手給自己一劍。
就這樣,還說要將他敲骨吸髓,取代飛升?
他咬緊後牙槽,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晏璋,你我從此恩斷義絕,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