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私事,不想其他人摻和。”晏相年神情一冷,周身隱見殺意。
牧封川沉默,沒再勸說,兩人用完酒菜,上樓進房休息。
在他們走後,牧封川座位正對著的左斜方,一名魔修吃完飯,起身結賬,朝外走去。
……
客棧中的那場談話後,晏相年對牧封川又好了一分,似乎將他視為同伴,不過,他還是沒有放開牧封川的靈力禁制,對此他解釋為,身處魔修地盤,萬一牧封川不小心暴露身份,他們都會有麻煩。
牧封川不置可否,卻也沒糾纏,他只是好奇,晏相年在西洲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晏相年聽了後,無奈一笑:“原本想等到了地方再說,既然你現在感興趣,便直接告訴你吧,我是任生教教主。”
牧封川驚撥出聲:“魔門四宗之一的任生教!”
晏相年點頭。
牧封川心中頓時像經歷了八級地震般驚駭。
西洲四大魔門,蝕日宗、愁天宗、任生教、萬淵谷,近百年來,任生教沒有蝕日宗與愁天宗高調,更不像後兩個魔宗,頻頻對東洲伸手,可既然排名並列,就誰也不能因此小覷。
而且,魔門有個習慣與道門不同,執掌宗門者,定然是門內修為最高,也就是說,晏相年是一位魔修老祖。
晏家祖墳是埋哪兒了,居然能中兩次頭獎,怪不得叫老天爺看不過眼,揚了。
“不對。”牧封川佯怒,“你竟是魔門老祖,居然還騙我,說我暴露身份後會有麻煩,難道還有魔修敢找你麻煩?”
面對牧封川控訴的目光,晏相年苦笑:“你高看我了,你應該也知道,近百年,任生教的情況並不算好,而今我是勉力支撐,一旦露出破綻,恐怕就會被他們吞得渣都不剩。況且,以我的修為實力,也稱不得老祖。”
牧封川張大嘴,呢喃道:“怎麼可能。”以魔門之間的競爭,晏相年實力不夠的話,別說百年,應該十年都撐不住才對。
魔門老祖的修為,對應在道門,就是真人,真人之下,實力天差地別,因此絕無抗衡的可能。
晏相年見牧封川一臉呆滯,沒奈何,只得詳細解釋:“我修行時,急功近利,出了岔子,此生都止步分神,後來誤打誤撞,悟出了一門極為了不得功法,用那門功法換來其他魔宗的退讓,才保住了任生教。”
“什麼功法?”牧封川是真心好奇了,能讓魔修老祖都剋制的魔功,定是非同一般,而且那些老祖居然沒有毀約,魔修也講道德?
晏相年看穿牧封川的想法,嗤笑道:“他們當然不會,一群畜生一樣追逐慾望的東西,讓他們忍住,比狗改了吃屎還難!”
牧封川詫異,完全沒想到晏相年會口吐芬芳。
相識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對方如此,哪怕是提起晏璋,也沒這般刻薄過。
你也是魔修啊!這是在魔修手裡受了多少罪。
“不好意思,一時未能忍住。”晏相年大概也很少說粗口,頂著牧封川的眼神,稍顯窘態,急忙道,“我雖是魔修,卻並不喜歡魔修的行事風格。”
牧封川木然點頭,他看出來了。
瞧晏相年似乎想跳過話題,牧封川繼續問他:“能不能給我說說那門功法,要是不行的話,當我沒提。”
就算他無法修行,說不定能從中也悟出什麼厲害道門法術呢。
在他燦然目光注視下,晏相年遲疑片刻,沒抗住壓力。
他低聲講述了功法要點與效果。
牧封川聽完,心驚肉跳:“這是……”
“不錯。”晏相年收回笑意,視線在牧封川身上盤旋,他聲音輕柔得近乎詭異,“就是靠我給他們的法門,他們才能在道門安插那些的內應。其實,轉世重修,輪回不滅,本就是任生教創立以來宗旨,可惜無論何種方法,終究不能盡全功。”
修真修真,想修真我的不多,卻人人都想修得長生之路,天極界天梯已斷,即便不斷,又有幾人能得長生。
於是,一些修士想另闢蹊徑,不求飛昇仙界,只求輪回轉世,記憶不滅,也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只是,世界不可能允許修士鑽這種空子,因此數千年裡,任生教也沒有一個穩定方法,使修士帶著記憶重新輪回——直到晏相年橫空出世。
牧封川不禁再度感慨,晏家確實是能人輩出,盡管晏相年研究出的功法依舊稱不上圓滿,卻已達到使用標準。
任何修士,只要修出了,都可以借他功法,投一縷分魂進入輪回,隨新魂降世,降世的嬰兒不會立刻被魔修取代,需要儲存元嬰的修士慢慢運轉法門,使新魂與分魂融合,才會記憶蘇醒,完美輪回。
最關鍵是,此法能避開壽元限制,只要在壽盡之前,融合新魂,便相當於重生,即便過往的元嬰無法使用,會慢慢消失,可有了記憶,修行難度何止減半。
怪不得東洲查來查去,越查越驚,皆因內應身份往往毫無破綻,擴散開來,就變成了無人能信。
想到此處,牧封川倏然一驚:“煽動西洲進攻東洲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