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封川忍不住問道:“堂主可有話說?”
白堂主腳步一頓,冷冰冰的話從前方傳來:“聽說你修行時日尚淺,無甚閱歷。”
所以呢?
年齡歧視?
修真界不是同境界修者越年輕越惹不起?
牧封川怔了一下,仔細思索半晌,才隱約明白了一點兒。
他沉吟片刻,道:“堂主怕我受不了?”
白堂主沒有回複,沉默著預設。
牧封川無聲嘆息。
他左右環顧兩邊牢房,與上面十層相比,第十一層開始,犯人不再擁有舒舒服服蹲牢房的權利。
聽起來可笑,蹲牢房也算舒服?
然而,在沒有法律不講人權的修真界,身陷囹圄的修者,也可以成為一種財富。
視線從一個身體缺少部分的犯人身上挪開,牧封川內心泛起淡淡的同情,但也僅此而已。
嚴格來說,除開他確實投入感情的少數幾人,這個世界所有人,對他來說都和紙片人差不多。
偶爾,他也會生出一種虛幻感。
自己真是死後穿越,而不是陷入死前的漫長幻覺之中?
所以,既然如此,何不痛快一時,好過憋屈一世。
嗯……戰略性撤退與見機行事不算憋屈。
牧封川心中給自己找補。
他自認為穿越後,該出的氣都出了,該報的仇也報了,該殺的人沒放過,想救的人也成功救出,如果這是一場遊戲,他也沒有需要回檔的遺恨。
哪怕是晏璋……他們之間的問題,也並非重來一次就不會再有。
牧封川走著走著,審視著自己的內心,眼眸中原有的波光沉入眼底,重新凝集出一道更冰冷、更淡漠的神色。
伴隨眼神的轉變,他周身氣息也隨之變化。
前方白虛旌猛然轉身,看清牧封川的狀態,愕然瞪大雙眼。
腳步一頓,牧封川一個激靈回神,蹙眉道:“怎麼了?”
白虛旌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方語氣有些古怪道:“你當真是他弟子。”
“什麼意思?”牧封川眉心夾緊,忽而煩躁。
越是不想提那個人,越是有人在他面前提對方。
他待人向來真心實意、一片赤誠,和那個真名都不敢報的膽小鬼有什麼像的!
白虛旌沒有解釋,只是轉身,繼續朝黑暗中走去。
牧封川原地站了一會兒,眼看對方身影快消失在黑暗中,咬緊後牙槽,快步追上。
他沒再問,白虛旌也沒有解答的意思,兩人安靜視察完最後五層,獨留最底層,牧封川沒有許可權檢視。
離開邢獄,明媚的陽光重新照耀頭頂,牧封川心頭一鬆,唇角微彎。
雖說他不怕邢獄的環境,可真論起來,他也不是心理變態,實在無法喜歡那種壓抑與陰暗。
幸好辦公區在地面。
跟著白堂主來到分配給自己的房間,牧封川笑容越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