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既有他心之所向,卻也好似降下無形枷鎖。
“……虧我在儲物環裡裝了那麼多口糧,本來還以為能在秘境打打牙祭,結果啃了一個月辟穀丹。”牧封川皺了皺鼻子,一副萬分嫌棄的表情,“修者太沒有研發精神了,所有辟穀丹一個味道,這樣怎麼能刺激買家消費欲……”
晏璋聽他說著說著,話題自然偏轉到食物的重要性上,心中一嘆。
什麼不可改變,眼前不就是最大的改變,要不是他處心積慮,徒弟都沒有,更別說後面一連串事情了。
秘境之行大變,牧封川卻依舊獲得七寸纏心木,只能證明他與纏心木有緣。
晏璋打斷牧封川的繼續發散,沉吟片刻,還是問了一個心中盤桓已久的問題。
“纏心木並不在宗門預計的靈物中,即便你不說,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你要知道,這種稀有物品,拿到外面,才能換取最大價值。”
他直直盯著牧封川雙眼。
宗門推斷弟子是否藏了收獲,主要還是根據事先發出去的地圖,畢竟東西有數,就算過程中有差錯,也不會離得太遠。
但不在地圖上的物品,除非像“牧封川”那樣在宗門控制範圍內拍賣,搞得風生水起,否則是很難確定來源的。
牧封川一怔,低頭微微思索。
約半分鐘後,他抬起頭,眨巴著眼道:“師尊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晏璋眉心一蹙,周身氣勢頓起,沉聲道:“何出此言?”
牧封川半點兒畏懼都沒有,笑嘻嘻道:“假話嘛,當然是弟子對宗門一片赤忱,所得皆願奉給宗門,別說還有補償,就是沒有,我也一定會全部上交!”
他一挺胸,做出英勇就義的模樣,簡直把“為宗門奉獻終身”刻在腦門上。
晏璋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內心的複雜。
牧封川瞧他一眼,立刻收回演技,眼珠一轉,嘴皮飛快開合。
“真話就是,我自己想辦法賣,固然能多賺點靈石,可是過程麻煩,如此寶物,說不定還會引來殺身之禍,委實沒必要為這點兒利益搞得一身騷。”
他上前一把抱著晏璋,急聲道:“我可不是因為剛從師尊你哪兒得了一大筆,所以開啟了眼界啊。”
晏璋被他貼近,陡然渾身肌肉一僵,啞聲道:“說話就好好說,動手動腳幹什麼!”
“我這不是在您面前暴露了真面目,怕被您嫌棄。”牧封川梗著喉嚨,語氣稍帶抖動,“我承認,才加入歸元宗半年,要說對宗門有多深厚感情,恐怕你聽著都覺得假。不過,人與人相處,多半都是靠謊言粉飾太平,我也不是不能把假話說得跟真的一樣。”
但我不願意。
牧封川嚥下這句話。
或許是晏璋才在他面前表現出有別於表面形象的一面,牧封川忽然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偽飾,他就是這樣一個有些現實、有些懶散、又有些真誠的人。
人總是喜歡光明,喜歡正義,喜歡所有代表美好的品質,但偏偏,對於真正靠近自己的人,卻想把陰暗的面翻出來,期待對方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牧封川扒拉著晏璋,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既然你不是外表那般風光霽月,還能嫌棄我不夠大公無私不成?
說到底,什麼鍋配什麼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