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陡然由明轉暗,他眯起眼,一個八字鬍、微黑的中年胖子坐在桌前,抬頭看過來。
“是你啊。”胖子低下頭,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個瓷瓶,啪地貫在桌面上,“領藥是吧?喏,給,早準備好了,出去的時候給我把門帶上。”
說完,身一俯,頭一彎,屋內響起微微鼾聲。
牧封川走到桌前,拿起藥瓶,拔出瓶塞,看了一眼裡面的分量,心中瞭然。
他腦海迅速轉過數個念頭,眸色漸沉,瞥見胖子手指微動,更是打定主意。
“咚”的一下,以比剛才胖子更重的力道把藥瓶定在桌上,胖子猛然彈起,八字鬍飛速抖動,宛如沒頭的螃蟹腿。
牧封川身體前傾,壓低聲線:“數目不對。”
“怎、怎麼不對?”胖子向後仰,眼珠左右亂轉,手指顫抖著指著牧封川,“一月三顆,我、我沒弄錯。”
牧封川嘴角欲抽,連忙按住,陰沉著嗓子道:“上個月呢。”
胖子額頭滲出一片細汗:“這、這……”
他雙手推桌,好似想從桌椅間站起來,減少高低差距帶來的氣勢壓制。
牧封川用力按住桌沿,直勾勾盯著對方的雙眼。
原主一貫是拿了東西就走,絕不廢話,可惜,胖子今天遇到了披皮貨,對於一個習慣離櫃前清點物品的人來說,想糊弄他?
除非現在胖子從櫃子底下摸把槍,頂著他的腦袋!
胖子顯然是沒有槍的,從武力來說,牧封川壓制他才對,因此,數秒對峙,牧封川便看著對方額頭滲出薄汗,目光躲閃。
牧封川眯起眼,敲著桌面,道:“賣了吧。”
“啊?”胖子瞪大眼,接著瘋狂搖頭,道,“你、你別胡說!我怎麼會、會……”
“那就拿出來!”
牧封川很有大哥氣質,猛擊桌面,胖子一蹦,椅子翻到,整個人也隨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伴隨著慘叫,疼痛啟用思維,胖子半趴在地上低吼:“牧封川,當月領當月,誰、誰讓上個月你沒來拿,你以為我這裡有多餘的?”
牧封川眼皮不動,睨一眼胖子,道:“好,我明白了。”
“就是。”胖子眉開眼笑,鬍子飛起,“念你第一次,我就不追究——”
“每月餘下的,你都給了牧易德吧。”
“撲通”一聲,胖子跌坐在地,張大嘴,眼睛瞪圓。
牧封川啞然失笑。
對於一個早已成年,並經歷過社會毒打的穿越者來說,從手中掌握的資訊,推演真相實在簡單。
剋扣月例不是小事,一旦被捅出去,胖子不死也會脫層皮,以他的本事,冒這種風險,就算是撿軟柿子捏,也捏不到原主頭上,或者說,自己已經質問,他要是能做主,肯定寧願把東西吐出來,以做安撫。
結果,明明嚇得不行,卻死不鬆口,只有一個可能,他拿不出來。
牧易德,胖子嫡親大哥,論起輩分,牧封川還得喊聲五叔。
原主對胖子瞭解不多,但對牧易德倒是有些印象,在牧城,牧易德也算位高權重,管著全城物資後勤,相當於副城主。
胖子既無天資,又無能力,能落得這樣的好差事,肯定不是對方積德行善。
牧封川眼尾一挑,他不管裡面多少勾當,只要自己應得的那份!
“咕嚕”一聲,牧封川循聲瞪視,正對上胖子呆滯的雙眼。
“看什麼看!還不想想東西怎麼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