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不,這個神是——
雪白的世界裡,如雲堆雪的白色長發垂落在他肩上,飄蕩在他身後,每一根都像是有生命一樣,帶著無聲魔魅;
他黃澄澄的眼睛並不像是太陽的暖光,而是如不可預測的野獸一樣深邃冷酷,驚懼之後,又似乎殘留著無盡令人不敢直視的神性。
他穿著最莊重的雪色神衣,坐在最華美的神輿上,模樣與太宰治記憶中的任何時刻都不相同,無情、無知、無心。
這個人,不,這個神……是白川蓮?
他真的是白川蓮嗎?!
遠遠的,雪白的神明坐在神輿上,靜靜看著他的墜落,手掌輕抬間,有風湧動,似乎是想要就此將太宰治托起。
可那些風,在觸及到太宰治的瞬間就散去了大半。
“咦?”
雪色的神明發出驚訝聲音,好奇站起,向那個墜落的人類伸出手,無形的力量再次從他掌中湧出,輕柔的、緩緩地接住了人類。
他接住了他。
就像是太宰治十六歲那年時那樣,這個雪色的貓妖再一次地接住了他。
漫天的雪色下。
太宰治怔怔抬頭,在驚濤駭浪的思緒中,對上了那雙分明可怖、卻又漂亮極了的貓眼。
遙遠,冷漠,無情。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極端危險的家夥。
——但很漂亮。
無論這個貓妖再如何像是神明,無論他被當作神明供奉過多少年,可只要看到他的瞬間就知道,他屬於妖魔的那一面依然存在。
它們依然險惡,依然如刀鋒一樣,讓遊走在生死之間的人在與其對視的瞬間,就毛骨悚然,後背被激得一片發麻。
——但很漂亮。
似乎是在此之前從沒有接觸過太宰治這樣能削弱妖力的家夥。
在接住太宰治的瞬間,這位將自己化形得非常完美的貓神猝不及防,不易察覺地踉蹌一下。
緊接著,他頭上冒出了一對尖尖的貓耳,雪白雪白,像是要融化在了雪裡,與此同時,他身後也有長長的貓尾從神衣的下擺探出,不安分地輕搖著,試探般地碰了碰太宰治的衣角,又迅速收回。
——真的、非常漂亮。
也非常可愛。
【想要。】
太宰治下意識抓緊了面前這只貓妖的衣服,腦中原本紛雜混亂的思緒驟然一空,在心髒狂跳間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個念頭:
難怪有人那麼喜歡貓耳娘。
太宰治承認,這實在是有點低階的惡趣味,但是——
真的好可愛!
白川蓮這個笨貓,是不是有點可愛過分了?
【喜歡。】
雪白的神明垂下眼,長長的雪色眼睫和雪色貓耳一樣,幾乎要融化在雪色的天地裡,飄渺而又遙不可及。
可是,當一陣莫名的緋紅攀上他的面頰,黃色的貓瞳染上不知來由的慌張無措後,那股屬於神明的距離感不見了,屬於妖魔的危機與險惡感也淡去了,只留下了近距離接觸貓咪的滾燙暖意。
【好可愛。】
貓困惑地看著太宰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就在這樣近乎靜止的雪白中,一個穿著上看似乎是神侍的年輕人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格外煞風景。
“白川大人,您怎麼走下了神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