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和蓮花塢一幹少年皆是被那條“點香樓鬧了鬼”的訊息帶偏,從“鬧鬼”的思路著手,所有的線索都會自覺和怪力亂神牽扯其上,攪成一團不知該從何下手。
可若是將此事脫離開“鬧鬼”,徹底歸之於人為。整件事情就露出了另一條清楚的思考路線。
幾年前阿棋還在曹家當書僮時,便被曹家老太爺發現了他和曹子衡私下定情,因而藉著鬧洪讓曹老爺散了一部分家僕。按照點香樓的小倌所述,其他人也許是被分了一些銀子遣散了,但可以從曹老爺的話裡聽出……阿棋一家實則是被賣掉了。
至於賣到了哪裡,最後怎麼輾轉到了點香樓,就不為人知。阿棋在點香樓做雜役,一年多前前曹家遷到了雲夢,阿棋在幫鴇母做事時,遇到了曹子衡,與之舊情複燃。
許是外面傳出了什麼風言風語,又或是曹家實在對這份感情忍無可忍。曹老爺在九月廿一與曹子衡發生口角,曹子衡拿著包袱出去和阿棋私奔,相約山亭。但是曹老爺按照曹老太爺的吩咐,先一步將阿棋囚禁在了點香樓裡,也沒有派人暗中跟著曹子衡以防被他發現,單獨設了一個局想讓曹子衡心灰意冷自己回來。
誰知曹子衡沒等到阿棋,卻等來了馬賊殺人奪財。曹老爺趕到之時包袱裡的東西都被拿得一幹二淨,曹子衡身死。
之後曹子衡下葬,也許是為了防止阿棋得知訊息來搗亂,阿棋繼續被囚禁在點香樓裡。訊息壓得格外嚴實,除了點香樓內部的人,無人察覺阿棋失蹤了。本身就是一個小雜役,碾碎如同踩斷雜草,瞞下訊息輕而易舉。
十月廿五,曹老太爺白發人送黑發人,心力交瘁再也支不住,直接去了。據曹夫人所言曹老爺是心裡有鬼,才會在十月廿五守靈的晚上說見到了鬼,他畏懼的……只可能是阿棋。
十月廿六,曹夫人請了一位高人來驅鬼。高人驅完便離開了,前半夜再無異常,後半夜卻再來一撥鬼,嚇到了曹子元一幹人等。
十月廿七,江澄他們收到了曹家的求救,於府上檢視,但夜間並未有所得,因為擔心江厭離而早些回來了。
十月廿八,魏無羨和藍忘機回到了雲夢,去曹家和點香樓檢視了情況。
十月廿九,也就是今日。時間一過,守靈五日滿,曹老太爺便要下葬了。
魏無羨無意識地摩挲著藍忘機的指節,“點香樓的交接人以為阿棋身死,猜測不到明明已經鎖住了一個月的人為何會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也擔不起這個責任,便將之盡數慌亂地推給了邪祟和法陣,告知了曹老爺這件事。”
藍忘機沉思了一瞬,道:“他會畏懼。”
魏無羨:“對。”
魏無羨:“曹老爺是下令囚禁他的人,本就喪事加身,聽了這事心裡驚慌失措,以為阿棋恨意極深,不惜以身噬鬼,也要用血繪陣招邪祟來報複,就應了曹夫人那句‘心裡有鬼’,畏懼至極,嚇得在十月廿五曹老太爺身世那夜守靈時說自己見到了鬼。”
藍忘機淡聲道:“十月廿五的鬼,是人心裡的‘鬼’。”
曹夫人雖是半點沒聽到鬼的動靜,心裡對此事是知情的,第一反應便是去驅鬼,而不是驚動蓮花塢。畢竟這事還是積怨已深,冤有頭債有主。
高人被請上門的時間也很可疑,為何一個雲囘遊四方的人,會突然出現在曹府前,被慌不擇路的曹老爺曹夫人請去驅鬼。
點香樓密室裡裝成鬧鬼,弄得人心惶惶的時間點掐得極妙,想來僱了所謂的“高人”路過曹家驅鬼的,必然是知道曹老爺心裡所懼之鬼是誰。
所以安排一切的那個人——
是阿棋。
“不過這只是一種猜測,就如同我們之前的第一條思路,只是可能。”魏無羨撐起身,皺眉道:“我要去問師弟幾件事,弄清楚了才能判斷我猜的對不對。”
藍忘機:“嗯。”
魏無羨動了動自己的手,一下子沒抽囘出來,反而被攥得更緊了,“藍湛,你……”
他話卡了一半,口幹舌燥了起來。
身後的人緊緊地摟著他,幫他扣上裡衣暗釦的指節搭在他的腰囘腹處,掌心燙熱得厲害,指節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摩挲著魏無羨的腰囘腹軟囘肉,弄得魏無羨氣息都顫了起來。
削尖的下顎抵在他的肩處,淡色的唇瓣輕輕地吻著魏無羨的耳根。將那處耳垂生澀又輕緩地咬了咬,如同吮囘咬著最愛的東西,氣息濕熱地噴灑在了魏無羨的側頸,搔得少年雪白的肌膚上起了一層細密的小疙瘩,骨節酥囘麻了起來。
魏無羨看不到藍忘機的動作和表情,只感覺這人順著自己的脖頸在往下親,吐息濕熱又粘囘稠,鼻息間的燥意彷彿並未完全褪去,顯得情潮未散,一副旖旎緩慢的情態。
魏無羨摸不清他想做什麼,但是現在距離晚上還早,沒有理由藉著驅鬼的幌子去曹家打擾,免得被那個曹老爺遷怒。
可是眼下還有一些正事要處理,這般旖旎溫存的感覺,讓他心裡毛毛的。
魏無羨呼吸微微灼燒,指節綿囘軟地攀在藍忘機的手臂處,心口高高拎起,有些期待藍忘機對他做點奇怪的事情,可是心裡又猜到藍忘機實際上並不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