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
震蕩的靈力憑空撕開一條口，陰鐵沒入被撕裂開的黑暗，裂口在靈力的修複下一點點縮小，泯滅在夜色中。
“三界眾生，輪回六趣，鬼界閉絕，怨氣叢生，昔日生死，不能出離。今鬼門已開，輪回繼成，出離生死，超脫輪回，無所束縛。”
梵音冥冥在腦中回蕩，聚集的靈力正歸於無序，突然分出兩股，鑽進下方的山林。
方才瘋狂震蕩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小，連環陣也隨之潰散，再尋不到一絲氣息，山林終又歸於沉寂，若非林中的兩個血人，倒像是無事發生過了。
蘇複被突然湧入的靈力打了個措手不及，丹田似是有什麼要破出，脹得發疼，吞嚥幾次後嘴裡血腥味仍然濃重，拇指抹過身邊的人的嘴角，冷淡的唇染上刺目的紅，然後那豔色也染在自己唇上。
蘇複心裡卻很平靜，他從那雙琥珀中看到的只有一雙黑眸，裡面不是畏懼而是歉意，還有一點別扭的心虛，驚得藍湛用力將人推開了些。
說是用力，可藍湛體內靈力暴動根本使不上力，難得地被蘇複鉗制雙手掙脫不得，二人額頭相貼，琉璃破碎，幾顆被擠著滾落到指尖又被拭去。
他隱約猜到了——耳邊的聲音是如此堅定。
“我知你願捨命相護，你若為我而死，我也可鼓盆而歌，因為我知你。但我卻高估了自己，明知你不願，可我還是要做。”
蘇複自嘲著勾了勾的唇，刺目的紅竟染上了破碎的琉璃，指尖按在眼角有些顫抖，自然無法阻斷溢位的晶瑩。
“不！”
“這由不得我控制，你明白的，藍湛，原諒我。”
“不！不…”
這樣脆弱的藍湛他沒法不動搖，蘇複將藍湛的話吞下，閉上眼，狠下心沒管體內雜亂的靈力，幫著藍湛一點一點理順經脈安撫丹田。
藍湛要突破了，可天道嚴苛，突破本就兇險，方才靈力來得突然，並非自身修煉所得，雖帶來了突破的契機，卻也讓兇險翻倍。
若是正常的突破，如藍湛蘇複等人自是十拿九穩，就像蘇複在不夜天那次一切順遂，可藍湛這次是突破一個大境界，怕是連三成把握也無……
好在能幫他，也壞在能幫他。
因為，蘇複也要突破了……
藍湛經脈裡藏著的靈力被一一尋出，一個周天後由駁雜變得純淨，歸順到丹田中。
蘇複體內的靈力與外來的靈力正相護碰撞，想要將對方吞噬，兩股靈力僵持不下，身體裡每一寸都是破裂的痛，忍不住地顫抖。
破碎的琉璃珠被黑洞吸入粘黏在一起恢複如初，藏下無邊黑寂，如蘇複所願，閉上了眼。
藍湛體內的金丹越發凝實而後膨脹了些，又接著凝實，第三次凝實後，暴動的靈力只餘下一小半。
疼痛本改使人清醒，可這樣密集又劇烈的痛卻讓蘇複的腦袋逐漸混沌，被靈力沖擊的髒器和血肉裂出的血猛得湧上喉嚨，來不及吞嚥便盡數噴灑而出，好在對面的人已經入定。就差一點了，可體內的破損漸漸讓他力不從心。
藍湛對靈力已經有了掌控之力，輕輕一推，探入的靈力便被排了出去，而蘇複也沒有力氣再做其他，疼得在草地上縮成一團，本能地開始安撫還在激戰的靈力，可修複卻趕不上破壞的速度，身體經受不住靈力的沖擊，冷白的肌膚裂開血口，藍白上綴上點點血紅，最終被鋪滿。
混沌中的蘇複無力阻止，他這是又要死了麼…這個死法也太痛了些…師兄怕是不會原諒我了……最後一絲意識抽離……
“叔父……他如何了……”
“算是…暫無性命之憂…………功法……不必……………罷了……”
耳邊的聲音斷斷續續，接著濃稠的苦澀被灌入嘴裡，又陷入黑暗中。
春去秋來，雲深不知處靜室的臥榻上，已昏迷快五月的人睜開了眼，周身的靈力得以平複。
這五月中前四月蘇複都是渾渾噩噩的，每日被喂藥調養身體虧損根除隱患，本早該醒來，身體的自我防護卻讓他不得不繼續在床上修養，直至今日突破。體內丹田處空蕩蕩的，金丹蛻變成了一個模樣和蘇複相同的小人入了識海。
蘇複醒來正是午膳時分，這幾月日日都是湯藥，一想起飯堂裡同種色香味的吃食……還好他已辟穀……
“蘇師兄？！”
剛推開靜室的院門，便見一個少年在門口徘徊，似是下定決心打算進入，看著站在面前的蘇複狠狠吃了一驚。
“藍雲師弟？”
藍雲將手默默背在身後：“蘇師兄總算醒了，藍二公子都快……”
“師兄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