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信
藍湛與蘇複用完早膳便回了靜室,宗門的事有藍渙與孟瑤管著自是不會出岔子的,二人回到院門就看到送信的弟子在門前等候。
“含光君,朱玉君。”那弟子聽到動靜轉身向二人行禮後接著道:“朱玉君,這是您的信。”
蘇複接過:“有勞。”
“弟子告退。”
黃色的信封邊角有一朵紫色的蓮花,正中間是一列眼熟的豪放派草書,蘇複努力辨認一番,直到進到房間坐下後才猜出這幾個字大約是“請帖生安親啟”。
蘇複嘆息一聲,每每讀魏嬰的字都是一番折磨。
不說世家子弟哪個不是練得一手漂亮的楷書,就看江澄的字,雖是張揚了些,好歹是一個一個的字,只有魏嬰…寫的字全粘連在一起,光是將字拆開就讓人頭疼。
封口處的封蠟也是與信封上一樣的蓮花形狀,蘇複將信拆了,展開信紙,還沒去拆字便聽到身側:“阿複,何人來信…”
蘇複愣了下,只顧著看信此時才發覺往常都坐在對面的師兄怎的今日坐過來了?
疑惑地偏過頭,見藍湛跪坐在自己身側緊挨著,雙手安放於腿上,端端正正的。
但蘇複還是發現了端倪,頭比往日裡垂的更低了些,濃密的睫毛也垂下幾分,下方原本的琥珀色琉璃被睫毛擋住陷入一片陰影中,給人一種眸色漸深的感覺。
藍湛自聽得有蘇複的信件,便胸口悶悶、心中酸澀。
是誰給阿複寫的信?信裡寫了些什麼?他們很要好麼?
不,蘇複和藍湛才最是契合的!
但,就算阿複與旁人要好他又能如何呢。
藍湛覺得自己像是被分裂開來,一邊深以為該對蘇複交友予以尊重,一邊又自私地想將蘇複藏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他的好,他只用對自己一人好便夠了。
見蘇複落座,藍湛惶惶然貼坐在旁,以他們的關系自是不用迴避的,不過以藍湛素日的君子之風本該目不斜視,但藍湛卻是偷偷地看過去,只見蘇複舉著信封湊到眼前,皺著眉細細看著。
藍湛也不由地跟著皺了眉,眼見蘇複認真專注的模樣,心裡更酸了,難捱得緊,分裂的神魂被自私一邊融合,終於再也抑制不住,然後…
他聽見自己以最後一絲自控力維持的平淡的聲線問出了蘇複的“信友”。
蘇複自是不知藍湛心裡這一番複雜的心路歷程,就算再怎麼“知己”,此時對男女之情還懵裡懵懂的蘇複絕不可能想到,自家師兄,堂堂藍氏公子,世家弟子楷模含光君,會對著一封信亂吃飛醋。
蘇複只發覺師兄莫名地有些低落,似乎還有些生氣。這先前不還好好的麼?
還沒等他想個明白,等了很久沒得上答複的藍湛抬首,雙眸帶著壓迫感直直逼向他,觸到他的雙眼後又散去,餘下的深邃似是要吞噬一切。
蘇複的眸光也不由地被吸了進去。
此時的蘇複滿眼都是他,這讓藍湛心裡的酸澀瞬間消散,一種難言的悸動隨著血液迸發至全身,滿足後的人終於找回些往日的冷靜自持。
聲音軟了些:“阿複,是何人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