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滿足的盯著人看了一會兒,才回道:“早。”
又來了,每回被藍湛這樣看著蘇複都有種詭異的怪異感……
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再怎麼樣師兄也不會害他的。
不夜天一戰中二人都傷得不輕,還好並未損壞根基,蘇複在絕境突破境界時周身靈氣濃鬱,身上的傷也隨之癒合了些,只需好好鞏固便可,但藍湛在靈力耗盡時又受了溫若寒一掌,若不是其自身根基深厚再加上蘇複的靈藥,怕是要埋下隱患了。
蘇複因此日日待在藍湛身邊,端茶倒水、送飯喂藥,就連穿衣洗漱的事在前幾日藍湛剛醒來的虛弱期他也不是沒做過。
這是他頭一回如此事無巨細地貼身照顧一個人,從最初的手忙腳亂到此時的嫻熟,心裡竟沒有半分不甘反而是…
藍湛端正地坐在梳妝的桌櫃前,沒有束縛的青絲如上好的綢緞鬆散地下垂,眼睫輕巧地開合,眼眶中的琥珀轉動後落到桌上的木梳上,餘光卻是漏到身側的蘇複身上,就這麼乖巧地跪坐著紋絲不動,見蘇複一臉複雜有些遲疑,那對原本帶著些光彩的琥珀暗淡地墜落。
“師兄…”只喚了一聲,就見到藍湛萎靡的模樣,後面的話便全都嚥下,甚至都不曾掙紮,心中的天平瞬間傾向藍湛,那微不足道的怪異感如何能與藍湛相提並論呢?
蘇複將袖口挽起,拿起木梳跪到藍湛身後,自然錯過了身前的藍湛眼中的笑意。
阿複心軟,對他更甚,就算是往日裡,只要他示弱便能得逞,何論此時他還重傷未愈呢。
白玉般的手插入發間輕柔地拂過頭皮,柔軟的觸感舒服中帶著絲絲癢意,酥麻的快意從頭皮侵入到骨髓,席捲到身體每一塊血肉,藍湛身子顫了顫眼眸微微眯起,蘇複的觸碰讓他上癮。
蘇複自然不知藍湛甜蜜的痛苦,將半頭長發握在手中用木梳理順後盤在頭頂,取了桌上的玉冠將盤起的頭發束住,接過藍湛遞上的玉簪,將玉簪從玉冠一口插進,穿過冠中的黑發又從另一口露出一小截。
輕輕推了推玉冠,蘇複暗自點點頭,嗯,穩的,不會再讓師兄出醜了。
一想到第一回給師兄束發,二人去見藍先生的路上,走著走著師兄的玉冠便開始歪歪斜斜,還沒等怔愣的二人回過神,端方雅正的含光君便成了批頭散發的含光君……
蘇複敢說,這絕對是師兄出生以來最大的黑料,好在是路上沒什麼人。
還差最後一步,桌上只剩下一根白色藍紋的長帶,蘇複只覺手腕有些發燙,指尖在袖口中撚了撚後捏住緞帶中間的雲紋。
藍湛依舊坐得端正,餘光卻一直黏著蘇複的手指,見那細長的手指碰到自己的抹額,不由得耳朵發燙,再不加掩飾直愣愣地盯著那隻手拿起抹額往上抬起,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藍湛不由地屏息,待那持著抹額的手徹底消失在眼角,才又放鬆,但要撥出的氣還沒來得及吐完,那有些發涼的手指又貼上額頭,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身子也再度緊繃,五感都集中在額間。
清晰地感受到那手指將抹額放到自己的額頭正中,兩手的指尖壓著抹額往兩側慢慢移動,繞過兩邊的頭發,手指與抹額間越來越大的摩擦聲從頭骨傳入,指尖擦過耳朵,藍湛的雙耳更紅了。
蘇複早就察覺到自家師兄的害羞,不過為著師兄的面子一直忍著沒有道破,憋了這麼多天此時眼見那耳朵瞬間紅透:“噗嗤——”
“咳咳。”見師兄已經別捏地去捏自己腿上的衣裳,咳嗽兩下收斂了些,只是那嘴角卻不怎麼收斂,“好了,師兄。”
“嗯。該用早膳了。”
藍湛不緊不慢地起身,同這幾日一樣與蘇複一同出了靜室,若不是那緋紅的雙耳不易察覺而眾人對藍湛又頗為敬重不敢“唐突”打量,怕是日日都能見到一個熟透的含光君了,真是錯失良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