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最開始想說的也不是這個。”艾瑞克豪飲一口,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其實我是想說,你這麼出名,應該認識很多搞賽車的人吧?”
“……什麼?”
艾瑞克笑了幾聲,又把那杯倒滿的酒往謝遊的方向推了推:“只是一個國內的比賽而已,感覺關注的人也不是很多,對你來說贏不贏應該也沒關系吧。”
身上的溫度漸漸地冷卻下去,謝遊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oh,謝又,別太嚴肅了,不是什麼大事。”艾瑞克立刻抬起雙手做安撫,“我只是覺得,既然這個比賽對你們這些職業車手來說不算什麼,那為什麼不幹脆成全一下我們這些普通人呢,對不對?
“那個車廠的老闆說了,如果我們的名次靠前,或者如果我們能拿到積分讓車廠的廣告得到更多曝光,那他就會給我們翻倍的獎金。
“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一下可以交齊這兩三年內所有的稅金,生活一下就沒了壓力!”
他一下瞪大了眼睛,隔著桌子壓住了謝遊的肩膀:“所以你會幫我的,對嗎?”
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的話,吃了好些口不怎麼美味的飯菜,才終於遲遲地觸及到此次交流的核心。
謝遊訥訥地眨了眨眼睛,停頓了幾秒,突然笑出了聲:“f1或許我還能頂著你的車尾推你走,拉力賽我怎麼幫你?用意念幫你把賽段縮短嗎?”
“哈哈——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所以我才會問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可以……你懂的,我想這應該也不難。”
“你想不難?你用什麼想的?”謝遊偏了一下身體,將肩膀從艾瑞克的手掌下拉開,“是腦子嗎?”
謝遊也不是真的傻,話都說到這裡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而他也終於想起了對艾瑞克聲音産生的熟悉感是從哪來的——不就是剛到酒店第一天,隔壁那幾個吹牛的傻x嗎?
這哪是跟老朋友敘舊,這是給冤大頭挖坑呢。
艾瑞克的臉色變了變,但笑還在:“嘿,謝又,不要這樣說,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
“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謝遊用力地蹬了一下地面,凳子被推得往後拉了很長一段距離,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你應該是誤會了什麼。
“我既不像你想象中那樣混得好,也不會幫你作弊。你既然想要更多的錢,那就憑自己的本事去賺。”
謝遊還是剋制著的,沒像對曹朋興那樣把更難聽的話說出來。
不過顯然就這麼一點程度,艾瑞克也端不住了:“嘖,本事?用朋友換錢的本事嗎?”
“你什麼意思?”
“謝又,韋恩說你背叛了他。”
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又是一個熟悉到讓人感到不適的名字。
“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說是他先對不起的我,你信不信?”謝遊咬著口腔內側的軟肉,沒讓自己的語氣發生變化。
可鼻樑上的傷疤又在疼了。
“韋恩不會做那樣的事情。”艾瑞克篤定地說,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笑意。
“所以我就會?”
當然,他當然會。
因為他確實背叛了韋恩,確實搶了韋恩的生意,確實用朋友換了錢。
他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但也沒法厚顏無恥地說自己是對的。
“韋恩的腿瘸了,你知道嗎?”艾瑞克點燃了今晚的第三根煙,吞雲吐霧間遮住了半張臉。“我問他是怎麼回事,他說丟了幫派的生意,所以被懲罰了。
“然後我就又問他生意是怎麼丟的,他和我說到了你。謝又,你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嗎?”
謝遊不想再從別人的口中重溫那段任何細節都沒有模糊的過去——他總會想起,所以不願別人提起。
“廢什麼話,你想罵什麼直接罵。”
艾瑞克也不跟他客氣:“像你們這種走線過來的難民後代,果然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樣不值得同情。”
“像你這樣渾身是味的臭鼬才讓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