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 不三不四
能讓鐘修情緒産生如此大波動的時刻不可多有,謝遊被那表情唬了幾秒。
不過愣神的間隙也沒忘了要往房裡擠:“怎麼了?”
問出來也不需要鐘修回答,門一關上,謝遊就大致知道了問題的根源。
這間酒店的隔音差得離譜,可偏偏折磨的又是隻有一牆之隔的人,在走廊上的時候還沒有察覺,一進入到房內,謝遊就聽見了從隔壁傳來的聲音。
“ah——god,give e!”
一聲尖叫穿透酒店的牆壁,清晰地傳入到他們的耳中。
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的,這樣的聲音兩人都並不陌生。
謝遊抿住唇壓下了笑,伸手捋了一下半長不短的頭發:“應該是很久沒見了,也正常。”
但是說完,又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比起鐘修房間的這些聲音,他隔壁的那些瘋言瘋語彷彿都不算什麼了。
鐘修還是一副很不開心的模樣,垂著頭靠坐在椅子上,周身的氣壓極低,唇也抿得緊緊的,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一昧地蜷縮舒展著不知何時摘下手套的黑金色機械手。
聽了一會兒,他忽然又抬手揉了揉腦袋。
或許是動作太急躁了沒有控制好,一縷頭發卡在了機械手的關節中,隨著手的放下而被帶了出來,束好的長發一下就變得蓬亂了。
壞心情的鐘修有著壞脾氣,對自己發起火來也毫不留情。
他扯了一下被帶出來的那撮頭發,然後氣悶地坐在椅子上不動了。
謝遊很難得見到這樣的鐘修,幾年前或許有過幾次,但重逢後就再也沒遇到過。
看來桑托斯亞州隔音奇差的酒店確實引起了他強烈的不滿,導致時空錯亂,令二十歲出頭的鐘修與現在的混淆在了一起。
他拆了一把酒店的梳子,靜步走到鐘修的身後:“有什麼好生氣的?現在喊完了晚上不喊,那不是正好適合睡覺?”
說完,也沒經過鐘修的允許,就兀自把鐘修束好的長發給散了下來。
但他覺得鐘修五感那麼敏銳,應該也早就發現他拿梳子了,那沒有在他動作的時候說出拒絕的話,其實就是一種預設,所以他是得到允許的。
不過鐘修還是在自己偷偷生氣,根本不回應謝遊安慰的話。
壞脾氣的人頭發卻格外柔軟,或許是一直有在精心打理,那麼一點蓬亂的地方也很輕易地被梳順了,如綢緞般披散在了身後。
可不過才碰了幾下,鐘修就忽然開口:“不要這個。”
而後抬著下頜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手提箱。“去裡面拿我帶的。”
這下謝遊是真的得到頭發主人的應允了。
“要求真多。”他習慣性地回了一句。
然後一邊說,一邊將手裡那把梳子揣進了口袋裡,隨即按照鐘修指示的那樣從手提箱裡取出了一把質量與模樣都明顯好得多的來。
梳齒嵌入發絲間,在滑動時發出沙沙的碎響,不大,卻也好似掩蓋住了從隔壁傳來的聲音。
而且可能頭發被別人觸碰著,注意力也順帶轉移了,鐘修遲遲地回複了謝遊剛剛的問題。
“我在飛機上沒睡好,來酒店的路也很顛簸,所以現在很想休息。”
聲音帶著一些埋怨和不滿,好似還有幾分對謝遊不作為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