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啟藥管,往中指上擠了一大坨,咬了咬牙才往下送。
看不見就實在有些不好處理,略微苦澀的藥膏被糊得到處都是,落在實處的少之又少。
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再讓他對著鏡子扒開,那是萬萬不能的!!!
但特效藥不愧是特效藥,不過一會兒,沾了藥膏的地方就泛起了涼,疼痛也相應減淡了不少。
身體上的不適褪去,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
謝遊趴在床上晾幹藥膏,不自覺地開始回憶昨夜發生的那些事情。
那些在酒精與資訊素影響下本來應該模糊的記憶,在這樣的咀嚼中又逐漸變得清晰。
然而最先湧上來的情緒不是悸動與興奮,而是難以言喻、無法細說的心疼。
謝遊無所謂鐘修是什麼模樣、有什麼缺陷,也不在乎血肉的完整、機械的冰冷。
他唯一無法忘懷的,是驕傲了一輩子的鐘修失去親手摘下夢想的機會,往後所有關於賽車的希望或許都只能寄託在別人的身上。
即使謝遊自信能夠做得更好,可他知道那也不是鐘修真正想要的。
大概鐘修自己,也是在意這些的。
因此從不在別人的面前摘下自己的左手手套,好像壞掉的手被遮住了,那段狼狽的、失意的、遺憾的過往也會隨之被掩蓋。
可又有多少人會知道他費盡心力遮掩的這段往事?
對此耿耿於懷的知情者,或許只有當年的鐘修與現在的鐘修。
但是因為謝遊固執、莽撞、不懂事,在失去理智的狀態下說盡了傷人傷己的話,最終用這樣難堪的方式,逼迫著鐘修自揭傷疤、自剜陳瘡。
所以即使昨夜再糟糕,謝遊也不可能真的生出不快與埋怨。
因為一切起始於他犯的錯,他應當為此負責。
然而在這樣複雜的反思之下,謝遊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些隱秘的竊喜。
——鐘修未曾屬於過任何人,也未曾擁抱過任何人。
謝遊交了天大的好運,成為了與他親近的第一個!
想到這裡,謝遊抿住了唇。
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一圈後,倏地撈著被子蓋住腦袋,把臉埋入枕頭中偷笑了起來。
很好的鐘修!
笑了還不到十分鐘,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起了訊息提示音。
謝遊身軀一震,一把將被子掀開,大吸了幾口被子外面新鮮的空氣才撈起手機。
開啟螢幕一看,竟然是鐘修發來的資訊。
【asura】:明天,上午九點,海邊。
【xy不是鹹魚】:哦,然後呢?要做些什麼?
【xy不是鹹魚】:???
【xy不是鹹魚】:什麼意思,你想幹嘛?鯊人拋屍?先煎後鯊?把話說清楚啊!!!
【xy不是鹹魚】:小狗瘋狂甩頭gif.
【asura】:……
【xy不是鹹魚】:小狗呲牙jpg.
【xy不是鹹魚】:你多說幾個字會怎樣啊!!!
【asura】:會被你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