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no18. 無法跨越
鐘修時常會咀嚼過去,但並非因為他是一個戀舊的人,而是多數的人生技巧都可從過往的經驗中凝練獲得。
可回憶也並不總是以導師的身份存在,有時它讓人難堪、難以忍受並難以克服。
他出生在弗倫斯堡的一個老牌貴族家庭,祖上有著顯赫的勳爵,血管裡流的是王室的血。
即使新世紀來臨時聯合王國的多數貴族都逐漸走向落寞,他們也並未成為舊時代的遺物,而是成為了第一批乘上工業革命巨輪的遊客。
因此格林維爾的榮光至今閃爍。
鐘修的父親是從遙遠東方來的apha,擁有著墨色的頭發與眼睛,是一副與聯合王國民眾截然不同的長相。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特別,他最終被同為高等apha的母親帶回了家族的威斯特城堡,成為了他人口中居住在高塔裡的神秘東方客。
兩年後,鐘修出生。
就像很多人所說的那樣,從出生起,他就無需為人生的大多事情而憂慮。
他只需要思考自己喜歡什麼、想要什麼,然後去擁有、去得到。
從來都如此。
鐘修第一次接觸與賽車相關的東西,是在他五歲那年。
那時父親早已經被允許從高塔上走出,活動範圍從古堡的後花園擴大到了整座山,鐘修見他的次數也就比從前更多了。
某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他被父親抱坐上車的引擎蓋,上面還殘留著發動機點燃過後的餘溫。
有些燙,但並不感受到疼。
“修,留下來還是跟我走?”
父親這樣問他,但實際沒給他選擇的餘地。
“你是我生下來的,你要跟我一起離開。”
而後,他就被抱上了車。
車輛經過改裝,和鐘修從前所乘坐的那些都大有不同。
高馬力的發動機在轟鳴,昂貴的避震致使在顛簸的山路上高速行駛也能平穩,周圍的景色如流水一般從身旁淌過,風也呼嘯著變得淩厲。
好奇怪。
他想。
長久平穩緩慢的心跳在疾馳的車中狂亂地跳動了起來,像是凝滯的生活畫幅一下就變得鮮活流動了。
然後他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看見那張從前平淡到近乎死寂的臉也生動了起來。
而當時的車載電臺正在實時廣播一場拉力賽的賽事,電臺的主持人語氣激動地在不停高喊。
“……他是神!是不敗的榮光!賽車已然進入混動力時代,可他仍然維持著燃油時代最後的體面與尊嚴,老將不老,榮耀不滅!!!”
轉化為無線電波的聲音,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失真得不成模樣,可那時的情緒卻依然殘留在他體內。
——嚮往的,堅定的,勢在必得的。
促使著他在往後的人生中,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地踏回這條路。
但是鐘修不提喜歡,不談愛。
他只說自己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