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頁頁的紙,向前走是生生世世的輪回,向後走是自以為神鑄就的牢籠。
那些橫在往生中間的,狂妄大笑和哀傷落淚所為的——
是判詞。
還能是什麼呢。
那一面面的牆在他意識到的瞬間合為一冊,跌落在地。
那些泛著光的碎片突然迅速彙聚成一道光河,緩緩淌落在他面前。光河裡泛濫著每個他熟悉的人的希冀,都是些遙不可及的沉溺於過去的夢。
他走馬燈似地在光河流連,直到刺耳的鈴鐺聲忽然響起,震耳欲聾。
光河流帶著他的眷戀,驟然褪去所有的亮堂。
斬邪穿透他的身體,身後刺出的劍鋒滴落著尚且溫熱的鮮血。
鮮血熱切,滴入虛無沒落晦暗。
他微微揚起嘴角,握住了那人刺向自己的手:“本來就空得差不多了,還專挑有肉的地方刺。”
蕭意瀾沒有回答。
這個狀態算是夢遊吧。
龐璽望向他未睜開的眼,輕輕搖了搖頭:“也好,我們就此不要再見了。”
夢魘以蕭意瀾的靈晶為載體,以所有人的回憶為取材,為他們塑造了一場致命的美夢。這是紀言難聰明的地方。
他知道最多隻能惹表面上的人,再往深,他還不夠格。
於是他殺戮無數,學盡歪門邪道,甚至不惜構築出一個完美的新地方去招搖撞騙,真實的目的要足夠的力量來造夢。
讓大家不要醒過來,自然就可以隨意操控了。所以鍛雲霄的死,他才會覺得可惜。
並且怕還有這樣的犧牲品,他提前出來耗大家的精力。
他要一場所有人環環相扣的沉溺。
紀言難處心積慮了這麼久,難道就為了不停地反抗,不停地叛逆嗎?
龐璽閉上眼想了想。
他一介怨靈,哪來這樣的……等等。
靈晶。
妖魔的靈晶。
蕭千秋的那一半靈晶。
放大欲望,控制情感,造就執念。
也造就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