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夢
所有的傷痛都消失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
眼前像隔上了一層朦朧的霧。
龐璽憑直覺朝前方走去,慢慢地來到了第一處地方。這有面薄得要命的牆,牆上似乎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他看不清,就伸出手去觸碰。
沒想到這一碰就被吸進到了這堵牆裡。
隔著朦朧的輪廓,他大概看出這是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正殿高懸牌匾,龍椅浮雕躍然。椅上坐著一人,旁邊手執書卷還有一人。
他定睛一看,勉強辨認出這是蠱虺和餘望舒。奇怪的是,蠱虺他看得特別清楚,她的臉上洋溢著從未見過的笑容。
這時有個小姑娘滿頭絹花,蹦蹦跳跳地邊嚷邊進殿,她身後跟著另一個拿著風車的人。這竟然是風月和紀言難。
他們什麼時候能這麼和諧地共處一室?
凡人紀言難被囚禁後,他的女兒風月就和蠱虺鬧掰了。餘望舒不久之後就自縊而亡,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這樣聚在一起。
沒等他多想,他就被莫名的一股力量推出了這面薄薄的牆。牆上密密麻麻的字此刻化作簡單的一句話,橫在慘白的牆中央。
他依然是看不清,只得繞過這面牆再往前走,沒走多久又遇到了一面這樣的牆,依然是密密麻麻的字,依然是觸碰到就被吸進去。
這次卻是在街巷裡的一戶平常人家,父親扛著柴火走進來,抽出幹淨的那隻手替燒火煮飯的妻子擦擦額上的汗,一旁的小兒子正狼吞虎嚥著一塊肉。
這次他看清了那個父親的臉。
是虞燼。
他臉上的笑容與蠱虺一模一樣。
甚至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又被相同的方式推出了這個地方,那密密麻麻的字又化作了一句簡單的話。
龐璽可以判斷出來這不是同一句話。
他把臉貼上去,還是看不清。伸手出去摸,那字忽然就消失了。
他只得又繞開這堵牆,朝前走了一會。果不其然又碰到了新的牆。
這次竟然是在繁茂的樹林裡,兩個人披著狼皮做成的衣服,一個在用火烤肉,另一個拿著小刀在木頭上刻著什麼。
這次他看得清兩個人的臉,他們燦爛的笑容太熟悉了。
是烈炎陽和艾繁興,他們似乎在說著什麼。龐璽情不自禁地走近他們,側耳去聽。
“你刻的是今天抓到的兔子嗎?”
“可愛吧?”
“確實厲害,可以給我燒燒嗎?可以讓它油亮油亮的。”
“好呀。”
這句話剛剛出口,他們扭頭朝龐璽這個方向看過來。龐璽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猛地推出了這個地方。
明顯比前面兩堵牆更密集的字化作了兩句簡單的話。
還是看不清,摸不著。
他嘆了口氣,拍拍衣袖,繼續朝前走去。
沒過多久,他就碰到了另一堵牆。奇怪的是,這堵牆同樣是密密麻麻的字,卻沒有把他吸進去。
他一碰到這堵牆,牆上的字就化作了一句話。這次終於看得清楚了,這是一句詩,末尾有四個小字。
“紅襖綠絲多義氣,煙火通衢金皈依。”
“瑕不掩瑜。”
“不識?”龐璽一下子便明白這是誰,不解地自言自語道,“為什麼見不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