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敵軍將領驚呼道。
漫天火光照徹鋪天蓋地黑下來的長夜,龐鬱離的身後燒成了一片火海。
風雪無情地劃過他的臉龐,一襲薄衫要如何與天地的冷漠抗衡。
他就那麼昂首,直著脊樑,在高樓之上面不改色。
從容赴死。
這四個字在腦海一閃而過,刺得蕭意瀾生疼。他痴痴的望著那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宮牆下,再往前就是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政事堂。
燒吧,把一切都燒成灰燼,要燒得沒有後人記起才好,要燒到自己忘記才好。
“這就是你的心結嗎……”
蕭意瀾喃喃道,眼神不曾離開過龐鬱離片刻。
突然,他背後一涼,轉頭看見敵軍架起了弓箭,齊刷刷對準了龐鬱離。
“就是這小子把人都撤走的,還把兆豐宮連帶著那些寶貝燒掉了!哼,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就讓你屍骨無存!”
敵軍首領惡狠狠地說。
“不,不要!”蕭意瀾撕心裂肺地喊道。
他撲向敵軍首領,想抬手掐他脖子的時候,伸出的手卻直直穿過了脖子。
他不能更改已經發生的事情,更何況他是靈識入夢魘,本就沒有實體。
一聲令下,萬箭齊發,一人作靶。
一個人殺萬人是無惡不赦的,但是一萬個人殺一個人,就是沒有罪的了。
青山浸透落日殘霞,風雪一霎間染白了他的頭發。龐鬱離晃了晃,身上密密麻麻的箭矢也跟著撕裂他的血肉。
他多疼啊,他為什麼還撐著。
蕭意瀾重新向宮牆走去。
那鋒利的箭矢彷彿穿透的是他的身體,密密麻麻撕裂的是他的血肉,那痛苦彷彿在他身上也紮根了。
龐鬱離垂下眼,此刻火光蔓延到了身後。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輕輕地向前跨了一步。
一襲青衣點紅就那麼浮浮沉沉落了下來,輕得如同鶴羽般飄遙。
蕭意瀾疾步向前,伸出雙臂想要接住這根青紅鶴羽。
可是龐鬱離只是那麼落了下來,穿過他的手臂,重重砸落在了地上。
一隻青玉羊毫筆從他的袖管中掉落了出來,在被大火融化雪出露的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蕭意瀾跪在地上,望著這張熟悉的臉渾身不住地顫抖,他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好像想抓住什麼東西,過了片刻卻又不動了。
他再次伸出手去,這次卻真切的觸控到了龐鬱離尚有餘溫的身體。
他猛地瞪大了雙眼,渾身開始不住地顫抖。他把龐鬱離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