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意瀾騰出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背安撫情緒,卻被硌人的手感嚇了一跳。
他輕輕扯開一點龐璽的衣領,看見原本光滑的背上七橫八豎躺著幾條疤痕,疤痕的周遭還留著點點釘痂。
之前沒認真觀察,現在細看,只覺得觸目驚心。
鞭刑釘柱,血流以警,揚威以示眾。
人真的不是他殺的話,他當時該有多絕望?
蕭意瀾不敢想下去。
隨著靈晶最後一道裂痕癒合,龐璽已經面無血色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過程是常人難以想象到的痛苦。倘若這的要比喻的話,人間的淩遲和這個倒是類似。
不同的是,淩遲是把肉削下來,癒合靈晶是接回去。但是話說回來,又有幾個人能對自己下手這麼狠呢?
蕭意瀾垂眸,心疼地拍了拍倒在自己懷裡的龐璽,不料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感覺不對,伸手捏了捏龐璽的臉:“龐大人?”
一片死寂。
他猛地把龐璽從身上扶起來,一掌覆在靈晶所在的位置。
果不其然,靈晶癒合卻沒有靈力湧動,那便是夢魘襲蝕,停去了他的意識。
不好!
蕭意瀾抬手將門閂上,迅速念起入夢訣。
靈識離體,天地混沌通往他人所見隨感。
他只覺得一番天旋地轉,眼前白光刺眼,偶爾會經過片片煙雲,不知今夕何夕,有持續不斷的呼喚聲指引他向前摸索。
不知走了多久,白光終於暗了下去,眼前驀然出現了一片白茫茫的幹淨大地。
活了快兩百年,他從未見過這般的雪 ,伸出手接住的每一片雪花都晶瑩剔透,落在地上則消失不見。
他沒有實體,所以不會留下腳印,他居然有一個瞬間感激自己保全了這雪的純粹。
他接著向前走。
這一片白茫茫忽然沾染上了點點猩紅,從視野的最邊際蔓延開來。
蕭意瀾加快了腳步。
一座城池出現在眼前。
一道由屍體鋪就的血路為他指明瞭方向。
腳下堆滿了七零八落的人,他們都穿著相同模製的盔甲,看起來都是同一個國家的戰士。
他們有的是一支箭射穿了心髒,背朝上倒了下去又被砍了幾刀,有的身上全是近戰留下的傷痕,有刀傷也有抓傷,還有的已經看不出完整的模樣了。
蕭意瀾閉上眼,顫抖著穿過屍山血海。他來到城牆下,竭力不去看牆上掛著的人頭。
屠城了。
一個人都沒有留下。
城中央的絞刑臺架子上掛著一個人,身上的盔甲已經被染紅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屍體在風中搖搖擺擺,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一樣。
他顫顫巍巍走近,猛地瞪大了雙眼,踉蹌地往後退,摔在了地上。
架子上掛著的人是蠱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