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如今法陣已破,整個趙府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了。你們幾個就去救春燕吧,記著啊,在趙府書房底下的地牢裡。”天機老人咀嚼著嘴裡的雞肉口齒不清地說著:“開關就是書房架子上最頂層從左數的第三個花瓶。”
杜雲雨聞言點點頭,這才明白為什麼方才再往這裡來的分叉口,天機老人特意停下給她說相反的那邊是趙府書房所在了。不過她心裡倒也不懷疑怎得天機老人對趙府如此熟悉,畢竟人家能掐會算不是?
於是杜雲雨打頭陣,帶著公子孤和始終頂著一張撲克臉的殺一,向書房去。三人皆知時間寶貴,不約而同都使出了輕功。
就在三人離去之後,天機老人扔掉手裡還沒吃完的大雞腿,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滿是油垢的寬大袍子。他轉過身去眯著眼看著這座被荒棄的院子,眼裡似乎有說不盡道不清的惆悵以及…些許的悲憤。
“怡兒,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若我當初執意帶你走,你又哪能落到如此境地?一晃十五年過去了,她也長大了,你剛才看到了吧?跟她孃親就跟一人似的,這下你心裡的大石也該落下了。”說著,天機老人眼裡蓄滿了淚水。
“當初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人,死的死,散的散,瘋的瘋,隱世的隱世,時光荏苒,如今都老了啊!再也折騰不動了,也不想再折騰了,人這一輩子就這樣活過了,除了回憶,其餘什麼都沒留下。”天機老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說到頭來,還是洛兒主意最正也是最自私的,一句話不留說走就走,還要讓我替她養女兒。”
說到這裡,天機老人卻停住了,久久不再言語,只是無盡眷戀地看著這片天地。
與此同時,杜雲雨三人根據天機老人所提示的,十分順利地找到了地牢的入口。
杜雲雨首當其衝忙不迭地走了進去,全然不顧這地牢是不是有別的什麼陷阱,她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心心念唸的小春燕正一個人在裡面受苦呢,她必須得爭分奪秒將她救出來!
進入甬道的時候,杜雲雨的腦海裡不由浮現出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人兒,那張小臉髒得跟個小花貓似的,整張臉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她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了。
那就是小時候的春燕,當時她五歲,杜雲雨三歲。
杜雲雨兩世都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一雙眼睛,好似裡面有星空,有大海,面對陌生的環境,她顯得十分侷促不安,卻被旁邊的老男人狠聲呵斥著,一時被嚇得打個激靈。
她咬著乾澀開裂的嘴唇,無意間看到杜雲雨細細地盯著她,不由又咧著嘴朝杜雲雨笑了笑。
男人和一個滿身都是廉價胭粉味的老婆子樂呵呵地談著生意,定著價錢。最後以五兩銀子將春燕給賣了。
原本從來不想多管閒事的杜雲雨,許是被那個沒有任何雜質的微笑所晃了神,眼瞅著春燕要被老婆子帶進旁邊的青樓裡,從懷裡掏出一大錠銀子扔給男人,又將春燕打老婆子的手裡搶了過來。
一句話沒留,就這樣牽著春燕的手撒了歡兒地往前跑,直到跑到一個沒人的小河邊。
起初許是怕生,當杜雲雨問她叫什麼名字的時候,她先是張了張嘴,而後又搖了搖頭。杜雲雨見狀,眼珠子滴溜一轉,拍板一定,叫“春燕”了!
從那之後春燕就被杜雲雨帶回了雲淶堰,一步再也沒有離開過。至於有關春燕五歲之前的所有記憶,杜雲雨也沒再問過,反正只要以後的記憶都有她就好了。
至於那個男子,等到杜雲雨再大些,接觸了武功之後,有天偷摸出了雲淶堰,先去找了當年那個青樓裡的老婆子,嚴刑逼問出男子的具體情況。
原來這男子是個賭徒,還是個運氣差的賭徒,逢賭必輸,偏偏他自己不信這個邪。一來二去,家裡就揭不開鍋了,該賣的都賣光了,最後要賬的人逼得太緊,實在沒辦法,就先把春燕她孃親給賣進了樓。
哪知春燕她孃親平時瞧著唯唯諾諾的,實則是個性子強的,當場就撞向了青樓裡的大柱子,血濺三尺,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