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孤聞言,僅是點了點頭,可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彰顯著他正在努力壓制著自己難以語表的激動。
“哼,都活了兩世了,還是沒改掉你那個傲嬌的臭性子!”杜雲雨真得太討厭公子孤這幅死樣子,沒一點兒人氣兒,哪像他啊,活得多姿多彩的。
公子孤只是對著杜雲雨笑笑,眼裡卻滿是心疼,她怎麼這樣單薄,全身上下沒幾兩肉,真不知道這十幾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天爺……”杜雲雨剛喊完這一句,體力不支就昏了過去。
一直站在杜雲雨身邊的辰逸,雖然一頭霧水不曉得是什麼情況,可在杜雲雨倒下去地那瞬間就張開手,抱住了他。
同樣伸出手準備接住杜雲雨的公子孤,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又撇了眼抱著杜雲雨的辰逸。辰逸乾笑了兩聲,忙抽出手舉了起來。
失去支撐的杜雲雨很榮幸地就跟地面再一次來了個親密接觸,這下子辰逸又慌了,正想著去抱起杜雲雨,可又威懾於公子孤,霎時不曉得該怎麼做。
“哼!”公子孤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將杜雲雨抱起,“殺一,把這人帶下去關著!”公子孤原是想直接殺了辰逸,轉念一想,杜雲雨如此護著這人,怕是不能就這樣解決了,不然這丫頭醒來跟自己要人怎麼搞?他可是曉得,杜雲雨這丫頭看似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但也從不會輕易去管閒事。
“你這人有毛病吧?憑什麼關著我?我可是小雨的…唔…唔…”辰逸罵得正起勁呢,就被一旁候命的殺一點了啞穴。
公子孤抱著杜雲雨朝萬花樓後院走去,“本公子不會介意讓你變成真正的啞巴的!”
“小雨”也是他叫的?還拉雨丫頭的手、抱她,更為不能容忍的是,竟然將雨丫頭扔在了地上!不可饒恕,絕不能原諒!
就這樣,辰逸悲催地被殺一拖去了萬花樓以前的地牢中。
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後的潮溼加上已經乾涸的血的味道。整個空間十分昏暗,只有兩邊幾盞油封閃著微弱的光。被風一吹,就滅了兩盞。這裡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一個正常人待著一會兒也受不了。關在這裡的人,可能一輩子也出不去了。原來,這裡不光是潮溼和血的味道,還有一種死亡的氣息。
可辰逸完全不被影響,他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傻呵呵地笑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種自信,杜雲雨一定會救他出去的,想著想著他眼前就浮現出杜雲雨吊兒郎當的模樣。
“原來小雨是女子啊!”辰逸只不過是聽了那麼一耳朵,就很自來熟的叫起了杜雲雨的小名。
辰逸突然覺得以後得日子可能就不會再那樣索然無味了,“還真是個…嗯…有趣的女子啊!”
兩天後,萬花樓後院某處。
杜雲雨安靜地躺在床上,像是沉睡了千年的藝術品,不同的是她的臉色慘白,那微翹的睫毛忽然抖了抖,張開了那秋水似得眼睛,如同一汪清泉明亮、動人。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她的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石壁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咳…有人嗎?”杜雲雨的聲音有些喑啞,廢了好半天勁才說清了三個字。
只聽室外一陣“乒裡乓啷”的聲響,杜雲雨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去,原是公子孤。
公子孤此時哪還有丁點兒天下三公子之首的模樣,雙眼佈滿紅血絲,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原本連個褶兒都沒有衣袍也都壓成了一堆,再加上那滿臉的胡茬,活脫就是個邋里邋遢的油膩中年大叔。
杜雲雨任由公子孤將她扶起靠在遮有錦緞的石壁上,接過公子孤遞來的水杯,一飲而盡,好半天才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嗓子。
“哈哈!咳咳咳…”杜雲雨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許是過於激動,嗆到了自己。
公子孤忙放下水杯,輕輕拍了拍杜雲雨的後背,嗔道:“給你說了多少遍了,喝水吃東西的時候不能有過激行為,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
要是殺一在此的話,肯定會以為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這哪還是叱吒風雲、殺伐果決的公子孤吶!如果說以前的他是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王者,那現在的他則褪去了一身桀驁不馴,嫣然絕世好男人的模樣。
“天爺,這些年你還好嗎?”杜雲雨盯著公子孤好半晌才說出這句話。
原以為若是再能相見,那一定會拉著他說很多很多話,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那種,說她的喜怒哀樂,說她十幾年的奇葩際遇,說她即使再活一世,也都心心念念著他。可真到了相見的時候,卻只想知道,這一世他是怎麼過來的,他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