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暗中望去,溪水幾乎是幹涸的,反不出什麼光來。
它正在被這座被人稱為火焰山的惡魔一口口吞噬殆盡。
遊照野在山洞口站了一會,看著山下的方向,眉峰越蹙越緊。
“狼哥!”珍珠驚慌失措的喊聲響起,遊照野立刻轉身回去,正看見小狼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狼哥,你先坐下歇一會。”珍珠的嗓子也燒啞了,焦急地說著。
小狼勉強說:“沒事。摔了一下,不要緊。”
“什麼沒事,你剛剛都昏倒了!坐下,來,坐下吧。”珍珠拽了他一把,把他拉到身邊坐下了。
遊照野過去看了看幾人的情況,火墨和鳳哥兒還昏著,清醒的兩個孩子狀況也都不怎麼好,但那魂火居然燒得旺盛,簡直是匪夷所思,幾乎只有生命力最強的人才會擁有這種等級的魂火了。
那他們為什麼看起來像是病得要死了?
遊照野想起葉錦焰說的獻祭,人人都知道這個詞,可是大概沒什麼人見過真正的獻祭,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緣得見真神現世還能好好活下來。
如果獻祭是一種生命的攝取——
會不會就是這個樣子?
“有個不好的訊息。”遊照野半蹲著,面對著小狼和珍珠說道,“今晚一直沒有下雨,而且伏牛山好像變得更熱了,山上的水快要幹了。”
“別去找水了。”小狼有氣無力地說,“沒什麼用。”
珍珠也點了點頭,靠在石壁上耷拉著眼皮說:“大俠,你不要再忙了,我覺得這病……”
他好像是想說“好不了了”,但又沒說出來,垂頭喪氣地閉了嘴。
遊照野想了想,手一翻,半邊手掌隱沒在了空氣裡,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似的上下翻動起來。
“不然,你去找焰哥哥吧。”小狼忽然說。
“嗯?”遊照野抬眼看他。
“你去找他,帶他走。”小狼睜開眼,像是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使勁揉了揉,又說道,“離開這座山,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
遊照野沒接茬,手在看不見的虛空中摸索了片刻,才說道:“幹什麼,交代遺言呢?”
小狼說:“他本來就不是這座山裡的人,不應該陪我們去死……”
遊照野緩緩抽出手來,手上拎著一壇不知道什麼年代的老酒,還沒開封,他自己都忘了這是誰送給他,又或者是他從哪裡得來的了。
他拎著那酒壇子晃了晃,說:“這會不會有點用?好像有個偏方治發熱的就是用酒來著。”說罷一掌拍開封泥,濃鬱的酒香頓時充塞在整個狹小的山洞裡。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小狼一著急,又咳了兩聲,咳嗽止不住了,邊咳邊說,“趕快……咳咳……帶他走啊……”
遊照野用方才給他們擦身子的軟布蘸了酒,一巴掌糊到他臉上,粗魯地擦了兩把,說:“怎麼,你這就想放棄了?”
小狼被他一糊,咳嗽居然止住了,但是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眼淚都要下來了,又驚又怒地瞪著他。
遊照野又順手拉開他的衣領,接著擦了下去,道:“你不是說要保護他的麼?為什麼又要讓我帶他走了?”
“因為……”
“因為你覺得你要死了?”遊照野面無表情地按著他的肩膀把人翻了過去,開始擦後背,“既然說要保護他,就說到做到。即使你真死了,也得從地獄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