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前出現了一處突兀的高地,煌夔才示意停下腳步。
“四千年前,塗山氏就是在這裡以己身獻祭神靈,助她的丈夫禹平定戰亂,而傳說中大禹鑄出九鼎之地也是在這兒。”
煌夔的話再明顯不過,這塊高地在數千年前是一座祭臺。
宋允西總感覺哪裡不對,便環顧了一下週遭地勢,不料這一看,才驚覺問題所在。
“青龍無足,白虎銜屍,朱雀蟄伏,玄武藏首……這根本不是什麼祭天的福地,這裡面一定鎮著什麼!”
宋允西話音剛落,煌夔笑著拍了拍掌:“不愧是宋當家,果真好眼力!這個地方當然不是什麼祭祀祖宗神靈的太廟,而是一個陣眼。”
煌夔頓了頓,驀然回過頭看著宋允西的雙眼:“如你所想,這裡頭的確困著什麼,不過不是妖魔鬼怪。”
宋允西心下一動,但見對方一雙黝黑重瞳內彌漫出怨毒的冷意:“陣眼裡面鎮住的,是我自己。”
講到這,煌夔冷笑了一聲:“我死了還嫌不夠,就連這身後事都安排得一應俱全,如此處心積慮大費周章,不過是人為造出一個絕命的屍煞,讓我的魂魄困於陣眼之內,永世不得超生罷了。這倒像是他的作風,然則‘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那四把上古神兵,便是開啟陣眼的鑰匙呢?”
祭臺是陣眼,神劍是鑰匙……
宋允西忽感一陣寒意躥升至脊背,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入局他便踏進了對方的圈套。
所謂的公平交易,他自以為是的各取所需,原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今日,為了煌夔真正的“複活”。
“你,究竟想怎樣?”他沉住氣,定定地看著面前神情詭譎莫測的男子。
煌夔的眉梢略微揚起,深邃的眸子裡似有什麼危險而隱秘的東西在發酵、肆虐膨脹:“在下還是那句話,在下所求,不過是為了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且與宋當家所求並不沖突。至於這位沈姑娘,宋當家不要忘了她的身份,就算在下按兵不動,可她身為塗山氏的後裔,這一切也是她的宿命。”
宋允西握拳的右手緊了緊,又再度松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輸了,連帶著將整個宋家都將被他親手葬送,還連累了沈君瑤。
“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瑤瑤,我自以為可以給她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卻最終將她推入這些黑暗的漩渦和洪流……”宋允西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
這雙手曾像大哥哥一般摸過沈君瑤的頭,也曾輕柔地捋起女孩耳鬢間的發絲,甚至霸道又不失溫柔地將心心念唸的人緊緊地擁入懷中……
可現在,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落入險境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更令人挫敗,亦沒有什麼比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自己而更讓人感到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