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主宅的茶室內, 宋允西的面前擺了張紫檀木的圍棋棋盤,一會兒拿起白子一會兒又執黑。
他對面的座位上空無一人, 看上去像是自己在跟自己下棋一般。
但實際上,他並非在獨自擺棋譜, 而是正在同煌夔在棋盤上展開角逐。
下至收官階段,加上貼目,宋允西以半目之差惜敗。
“難得遇見一個像先生這般棋藝高超的對手, 此番對戰, 當真是酣暢淋漓。”
煌夔話音剛落,宋允西不禁出言譏諷道:“明明是你贏了,還說我是高手,言外之意豈不就是誇自己更厲害?”
“非也……”煌夔說道, “先生的棋路殺伐決斷, 落子快意果決,毫不拖泥帶水,整個盤面佈局亦環環相扣, 不失精妙。縱然最後是我贏,在這過程中卻不得不拼盡了全力, 更何況以半目的優勢取勝,本身亦帶有僥幸的成分。”
宋允西一面將棋子分類放進棋盒,一面似笑非笑:“煌夔君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明明是恭維的話,聽起來卻出乎意料地舒服。”
“也罷。若先生執意認為這是恭維,那便是恭維吧!”對於宋允西明顯居高臨下的語氣,煌夔倒並未顯出一絲一毫的在意, “不過在下一直以為棋路如人,先生在弈棋上決斷果敢,為何在某些人和事情上一再徘徊猶豫,可不像是您的風格。”
宋允西停下動作,眼眸微微眯起:“我一向不喜歡彎彎繞繞,煌夔君有話不妨直說。”
一語即畢,門外響起吳媽的聲音:“宋先生,沈小姐想見您,就在門外。”
“怎麼不請瑤瑤進來?!”宋允西一聽,立馬起身開啟房門。
“我讓沈小姐進客廳,沈小姐婉言謝絕了,她說自己只是跟您說幾句話,很快就走。”吳媽連忙作出解釋。
“這樣吧,吳媽你先領瑤瑤去一樓我的私人書房,順便準備幾樣她愛吃的點心,我馬上就來。”
吳媽答應著便下樓著人去備茶,宋允西轉身將棋盤收起來。
這時,煌夔的聲音傳來:“在下深知有些話或許先生不愛聽,但是在下依舊認為有必要提醒一下先生,沈君瑤此人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幹擾您的決斷,長此以往於你於我都不是好事……”
宋允西忍不住打斷:“我與煌夔君之間的關系不用多說,既然已達成約定,那五把神劍我盡力去尋便是。至於我的私事,就不勞您操心了。”
這是沈君瑤在時隔近三個月後與宋允西再次會面,同樣也是她第二次踏進宋允西的家。
記得第一次來到這,是以宋允西女朋友的身份參加宋家的晚宴。
很難想象,那時候的自己心如春水,無憂無慮,視宋允西為兄長,還陪著他一起胡鬧。
而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一切皆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過去。
“瑤瑤,我們很久不曾見面了……”宋允西望著面前的女孩,溫柔的眸光流轉,彷彿要將對方臉上每一個細節的變化都銘刻於心。
多日不見,沈君瑤似乎瘦了些,下巴比之前尖了一點,原本帶著些許嬰兒肥的肉臉蛋漸漸褪去少女的青澀與稚氣,變成了標緻的瓜子臉……
他的瑤瑤長大了,也成熟了。
“也沒有多久,不過兩三個月。”
沈君瑤話音未落,宋允西接著她的話說道:“兩個月零18天。”
沈君瑤怔住,一陣酸澀自心底湧出,放於身側的雙手緊攥才得以勉強壓制住情緒,沒有讓自己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