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煌燁便起身,慢慢推開病房的門。
房間裡的日光燈是熄滅的,只留了床頭一盞壁燈發出柔和的微光。
即使如此,煌燁依然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蒼白刺眼的病床上,一人將齊琪架扶著半坐起,餘出的另一隻手正在撕扯她僅剩的一件裡衣……
“阿麒……”
水木澤低聲念著這個在心中埋藏了壓抑了不知多少個年輪,多少載春秋的名字。
巨大的愧疚與歡喜終於突破自我束縛與剋制的防線,變成滾熱的淚水滴落在齊琪仍然沒有什麼血色的腮邊,那雙已恢複□□和光采的重瞳一刻也未離開過昏迷中眉頭深鎖的人。
齊琪背後的傷口長達兩寸,深可見骨,幸運的是救治及時且並未傷及髒腑,但終因失血過多,她仍然處於昏睡中不曾醒來。
此時此刻,麻醉劑的藥效逐漸過去,疼痛襲來,一波比一波強烈……
即使在睡夢中,齊琪也顯得很不安生,眼睛緊閉著,指尖攥緊被單,頭發被冷汗浸濕,一綹一綹貼在額前。
那小巧可愛的淡粉色唇瓣,曾幾何時是年少時夢裡唯一想入非非的放肆,如今亦變得蒼白,彷彿鮮花委地,終究是舊夢難圓。
其實早在齊琪與煌燁兩人在酒店外等車時,一直隱藏在暗處的水木澤就注意到危險正在悄悄向他們倆靠近,然而他不便現身,只能隱匿於黑暗中伺機相助。
一切都發生得如此之快,齊琪在背部中了一刀的情況下卻還在浴血相拼。
他知道她快要頂不住了,於是借用煌燁的手擊昏了殺手……
看到齊琪倒在地上的時候,看到煌燁抱著她大聲喊“救人”的時候,他的心裡無不悔恨交加。
若非那時自己的遲疑,他的阿麒也不會傷成這樣……
想到這裡,水木澤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於是伸手將對方額前的濕發挑開,再是身上的衣服……
病房裡開著空調,溫度適宜,再加上有傷在身不能穿太多,因此水木澤沒幾下便將齊琪身上的衣服扒了個幹淨。
直到那包裹著層層紗布依然微微滲出血跡的傷口呈現在面前,他的心狠狠地揪疼了,恨不得以身代之。
傷口已經經過了妥當且細致的處理,性命應當是無礙了。
只是疼痛依然在煎熬,人也睡得極不安穩……
水木澤將齊琪背對著圈在自己懷裡,右手輕輕按在那紗布覆蓋的傷口上,嘴唇貼在對方的耳畔,輕聲細語道:“睡吧,阿麒。”
睡吧……
睡著了就沒有疼痛,也沒有了顧忌和擔憂。
我會在最黑暗的夜裡守著,一直一直守著你。
願你的夢中桃花紛飛,落英滿地,一切燦爛美好盡停駐於你的眼裡……